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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衡却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已经扶着他躺下，要给他脱裤子擦腿了，皇帝赶紧抓住了他的手，面颊绯红，声音也哑了，结结巴巴说，&ldo;君卿，你……你先出去，让柳升儿进来。&rdo;季衡诧异地看着面红耳赤的皇帝，视线向下一撩，身上没有盖被子的皇帝，薄绸的裤子能够遮住什么呢。季衡愣了一下，他倒是十分镇定，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出去了，叫外面候着的柳升儿，&ldo;皇上唤你进去伺候。&rdo;柳升儿觉得有些疑惑，季衡嘴角那丝笑意很可疑，而皇帝和季衡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的，怎么这时候皇帝反而让自己替代季公子进去。季衡去找翁太医说给皇帝放血解毒之事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皇帝也到了这个年龄了啊。不过皇帝喜欢用太监，麒麟殿里几乎没有宫女，也实在让人觉得诧异，他不得不想，难道柳升儿还兼任着那种职责。柳升儿进去给皇帝擦身的时候，皇帝那本来精神抖擞的龙根已经慢慢蛰伏下去了，但是皇帝脸上的红晕却没有退得那么快。季衡最后肯定是看到了，发现了，不过季衡还小，应该还不知道吧。皇帝这么想着，问柳升儿，&ldo;君卿刚刚出去时，可有说什么？&rdo;柳升儿恭敬地答道，&ldo;季公子就是让奴婢进来伺候。&rdo;皇帝哦了一声，松了口气。但是柳升儿又说，&ldo;不过季公子笑了，笑得好不奇怪。&rdo;皇帝心又被提了起来，心想季衡是明白的吧，他那么小，就明白了？进宫来伺候季衡的那个丫头，应该是季衡的贴身丫鬟，叫荔枝的，容貌肌肤性情，都没什么好的，以后难道会伺候季衡？皇帝头疼，没心思琢磨前朝大事，倒是很有精神思考季衡长大初试云雨的事来了。当晚，趁着皇帝还有些精神的时候，季衡就守在床边，陪着皇帝，听李阁老说政事，现在的前朝大事，无非是镇压吴王叛乱的事情，李阁老说完后，皇帝一脸高深，&ldo;既如此，就如此办吧。&rdo;李阁老收起那些折子，道，&ldo;皇上的身体可好些了？今日看着倒是精神些了。&rdo;皇帝冷眼看了李阁老一眼，心里揣测着他在想什么，嘴里说道，&ldo;朕的确觉得好多了，只要吴王的人头被带上京，朕恐怕马上就好起来了。&rdo;李阁老喏了两声，皇帝就又说，&ldo;之前说吴王之事后，朕就立后的事，朕想，这虽是朕的婚事，但是也是要确立一国之母，还是要看母后和大臣们的意见，此事，你同母后商量后，给朕上个折子来。&rdo;李阁老又应了，这才退了出去。季衡看皇帝说了这些话，又出了一额头虚汗，便拿了手巾给他擦汗，没想到皇帝趁势就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季衡只好由着他，听皇帝说，&ldo;君卿，要是你是女儿身，朕定然立你为后，太后，李元卿，朝中大臣，朕都不理他们。&rdo;季衡被他这像是赌气，又像是信誓旦旦的话逗笑了，说，&ldo;要是微臣是女儿身，皇上您可见不着我了，我现在在深闺阁楼里绣花呢。&rdo;皇帝叹一声，也笑了起来。又伸手握住了季衡的手，季衡的手暖呼呼的，他想到自己要有一个自己不爱的妻子，而喜爱的季衡却只能是他的臣子，他还要眼睁睁看着季衡在将来牵女人的手，心里就感觉沉沉的，这样的沉痛让他脑子反而清醒了些，有了所求所盼望，总归会有更大的求生意识，他说道，&ldo;之前说放血解毒的事，你和翁太医说好了吗？&rdo;关羽尚能刮骨去毒，他只是放血，又有什么。86、皇帝说他不怕放血解毒，等翁太医真的带着一应用具跪在他床前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头皮发麻。好在季衡陪在他的旁边，一直握着他的手，像是季衡在献媚于皇帝，实则是皇帝的确还小，就像是小孩子怕打针一样，他怕刀子割开血管。季衡全程陪同，皇帝开始将脸埋在季衡的颈窝里不敢看胳膊，血液从身体里一点点往外流的感觉让他害怕，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脸来看了自己的左边胳膊一眼，血一滴滴地从手肘上的血管里往外流，翁太医让柳升儿捧着一只小碗接着，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大约有小半碗血后，翁太医就拿了药为皇帝止血，然后裹上纱布。皇帝发现整个过程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恐怖，他抬头看一直搂着他的季衡，季衡目光清澈，神色却很肃穆，他闻着季衡身上淡淡的体香，感觉到了安宁，不再觉得害怕。皇帝抬起头来，对翁太医说，&ldo;若是朕好了，朕定然重赏你，若是朕更加严重了，朕也不会放过你。&rdo;翁太医赶紧跪下道，&ldo;若是皇上出事，微臣以死谢罪亦不足。不过微臣保证皇上会好的。&rdo;杨钦显觉得有些疲累，就对他说道，&ldo;你退下吧。&rdo;翁太医出了内殿后，杨钦显就对季衡说，&ldo;朕困了。君卿，你今日不要睡榻上了，就睡朕的床上，可好。&rdo;季衡为方便照顾皇帝，一直是睡在房间里新放的一张贵妃榻上的，好在夏天天气热，睡榻上也无事。季衡扶着皇帝，让柳升儿端了一碗蜂蜜水来喂皇帝喝下了，就扶着他让他躺下，说，&ldo;微臣可不能如此僭越。皇上，大臣们看微臣日日里伺候皇上汤药，言语里已不好听，微臣虽然年岁还小，但也不能总背如此罪名。还请皇上体谅。&rdo;皇帝因他这话怔住了，说，&ldo;他们说你什么？&rdo;季衡可不认为皇帝不知道，但是他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道，&ldo;皇上，您睡吧。&rdo;皇帝躺在那里，没有闭上眼睛，眼神变得深深的，看着季衡道，&ldo;君卿，你以后会后悔这些日子陪着朕吗？&rdo;季衡本要转身去收拾洗漱准备睡下了，此时被皇帝这话说得僵了一下，和皇帝对视了两秒，才说，&ldo;能够为皇上做这些事，微臣怎么会后悔。这是微臣的福分。&rdo;皇帝不再说话，既高兴又难过。季衡回了自己住的偏殿里由荔枝伺候着洗漱收拾了，又换了一身衣裳，还要再到皇帝的寝殿里来守夜，荔枝为他系衣带的时候，就嘀咕道，&ldo;大少爷，您在家的时候，剥个橘子太太也生怕您累着了，现在在宫里，却是比那些公公宫女们还要忙……&rdo;季衡赶紧斥责她道，&ldo;这种话是乱说的吗，小心被人听去了打你二十大板。能够伺候皇上，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你为你家主子高兴才是应该。&rdo;荔枝却还是说，&ldo;可是大少爷您胳膊上的伤，也没好多久啊。皇上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呢。&rdo;季衡说，&ldo;都是在家里时候让你没规矩惯了，胡言乱语。皇上的病，谁都希望越早好越好，难道谁还不这么想吗。&rdo;荔枝没说也有不这么想的人，只是垂着头将季衡的衣裳整理好，就往后退下了。少年时候的情意，对一个人来说，是最珍贵和看重的。再说，皇帝这时候的确是脆弱，现在和他关系好，以后即使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也会念着此时这一段情的。季衡相信着这一点。八月上旬，吴王觉得自己大势已去，让部下带着家眷想从松江府出海逃到海上去时，家眷都被截住，吴王自此投降。昭元七年，吴王之乱，只经过了两个多月，就被彻底镇压下来了。八月下旬的京城，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季衡已经换上了秋日的衣裳，里衣外面穿了一层厚的中衣，外面则是一件橙色绣着火红枫叶的深衣，腰上的腰带将腰束了起来，稍稍长高些的他，这样穿着，有些像个娉婷的女孩子。要不是是男孩儿的发髻，估计没人会认为他是男孩儿。穿好之后，季衡即使没有照镜子，也觉得这样不妥，就对打扮他的许氏说，&ldo;母亲，我看我还是不要穿这个衣裳，有些怪怪的。&rdo;许氏则是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ldo;怎么会怪怪的，我儿多好看啊。&rdo;许七郎从外面进来，看到季衡穿成这样子，像是一团鲜花里翩飞的蝴蝶，就愣了好一会儿，季衡看向他时，他的脸都渐渐红了，然后嗫嚅道，&ldo;衡弟，你这样真好看呢。&rdo;许氏笑道，&ldo;是吧。这样去赏红枫，才正好。&rdo;说着，就看向许七郎，&ldo;七郎也穿了新衣，你们俩的衣裳，样式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罢了。&rdo;季衡去看许七郎的衣裳，样式的确是一样的，但是，许七郎的颜色是水蓝色的，上面是用金银线绣了枫叶，怎么也比他这身衣裳的颜色好。季衡无论如何要把这身衣裳换下去，许氏就伤心了，说，&ldo;娘好不容易让绣坊给做了这一身，你哪里知道娘的苦心。&rdo;季衡头都大了，只好算了。这一日，是季家举家出动去城外大望山上秋游，不仅是季衡和许七郎，家里几乎人人都穿上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