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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法是……滴血?啧,这是多么有少女情怀的东西啊,一点也不可靠的样子。不过……我目光复杂地盯着大张着嘴的蝙蝠图案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上面。没有星光,没有特效,蝙蝠把我的血吞了,连个嗝都没打。我等了很久,也不知那个所谓的通道连起来了没有,于是有点失望,心想大概是被人给骗了。又或者戴着另一只戒指的人已经把这东西给扔了,我在这边再怎么发起连接也没用。因为怀有这种想法,我基本上已经不抱希望,所以当那头传出动静时,我骇得差点把戒指给摘下来扔出去。戒面上的蝙蝠还是一副大张着嘴的模样,粗糙的线条没有半分变化,我一言不发地盯着它,几乎以为是因为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短暂的沉默后,修不带情绪的声音从戒指上传出来:“你是谁?”狮鹫“我……”一开口就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只好又阖上嘴。知道他没有以前的记忆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我盯着自己的手,看着颤抖的指尖,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许下的雄心壮志就是个笑话。他光是问了这么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受不了,也不知来日要面对面地站着,被他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视的时候,我会有什么糟糕的反应。疑问得不到回答,修在那头也不催促。他的耐心向来很足够,之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我永远是沉不住气的那个。——即使是到了今天,也不例外。把哽住喉咙的气用力地咽下去,张了张嘴,仍旧没有成功发出声音。月光照亮了脚下的一小片空地,照不亮石柱后的阴暗。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你我……算是故人吧,不过你都成了虫族,大概也不记得了。”他先是沉默了两秒,尔后似乎是笑了笑:“故人也分很多种,仇人,亲人,情人——”短暂的停顿,就像夜色里的雾气一样不可捉摸,“你是哪种?”“……学生。”我勉强选了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答案,下意识地扯动嘴角,忘了他并没有站在面前,根本用不着掩饰,“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你教过我一段时间。”“哦?”拖长的尾音,即使没有多少情感色彩,也让人感到窘迫。我调整一下手上的戒指,克制着想要把这玩意摘下来的冲动,反问道:“有什么问题?”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漠:“一般的师生,不会送对方戒指。”“……那是因为我跟你感情特别好。”修在那头问:“好到什么程度?”“……”我落荒而逃。然后第一天这样,第二天这样,第三天……还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失眠所以才跑到外面来晒月光,玩戒指,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即使白天累得半死晚上也要掐准了时间出来,躲在柱子后喂蝙蝠一滴血,去听他那句一成不变的开场白。这晚又是明月高悬,我躲在柱子后轻车熟路地咬破手指,忧郁了一下,还是把血滴在了蝙蝠嘴里。等待的间隙里,在心里反复地进行自我安慰这是为了亚特兰蒂斯,是为了全大陆人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绝对不是我欠抽找虐,有觉不睡要出来反复进行这段枯燥又虐心的对话。半秒之后,修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角落里响起,依旧不带感情:“你是谁?”我深吸一口气。这次好多了,起码没再觉得胸口像被人砸了一锤子。于是便回答道:“故人。”他微微沉默。我抬头望天,头顶的月亮已经由盈转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多天。这种通过戒指交谈的行为似乎变成了一种通关游戏,固定的选项,固定的回答,分叉的支线一旦在某一点交汇,就会引出新的画面跟剧情。“故人也分很多种,仇人,亲人,情人——”熟悉的问题又来了,他问我,“你是哪种?”我张了张嘴,想到前些晚上回答的那个言不由衷的答案,忽然感到十分郁闷。反正虫族只有24小时的记忆,等我明天再跟他通话的时候,他一样还是会问同样的问题,而把我告诉过他的事情统统忘记。也就是说,不管我现在回答的是什么,也没多大关系。所以我决定让自己痛快些,也不回答,就靠在柱子上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想,仇人不会送对方传音戒。”我摸摸戒指边缘,嘀咕道:“这玩意叫传音戒?受教——”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要深究他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望着头顶的月亮继续说话,“我前几天刚见过你儿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话说,他们是怎么在找不到他母亲的情况下告诉你那颗蛋是你儿子的?”修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这些年经常有人想做他的母亲,但从没有人敢冒认这个身份。”还好,也就是说我儿子还没认贼作母。这大概是这几天来我从他嘴里听到最值得高兴的事。“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我揉揉脸,发狠道,“你够狠,把儿子扔到时空缝隙里就让他自生自灭,难道就不怕他出点什么意外?”小儿子被迫在时空缝隙里长大,大儿子居然也在时空缝隙里长大,我想我跟那什么时空虫算是杠上了。来日算总账的时候,敢出这馊主意的人我也一并不会放过!魂淡,那是拿来当托儿所的地方吗?修平静地反问道:“所以,你想怎么样?把儿子带走?”我火气上头,对着微微发光的戒指吼道:“为什么不能?虽然当初我喝下去的那些血是你的,但儿子是我生的!”——等等我说了什么?这种被人套话的赶脚又是什么?“你一连几天用传音戒跟我进行同样的对话。”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律的轻响,“我以为你根本不打算透露身份,看来猜错了么。”我又开始有落荒而逃的冲动,眼睛盯着手上的戒指,试图透过它看到修此时的表情:“你、为什么你会记得——”=口=!不是说虫族都只保有二十四小时以内的记忆,一过十二点就会清零重来吗?既然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虫族,那怎么还会记得前几天的通话内容?他在那头停下指尖的动作,说道:“不用怀疑,我的确不记得。”语气一转,“只是你专挑我记日记的时候发起通话,上面记录了我们连续几天的通话记录,要装作看不到——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魂淡!!!为什么记日记这么少女的事情会发生在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虫族头子身上啊啊啊!!!不要说这是失忆以后发展的新爱好啊喂!!!我直接拔下戒指往地上一掼,转身走人。然而,没走出两步又没出息地退回来,蹲在地上四处摸索。月光亮堂,但刚刚把戒指扔出去的时候还是用了力气,即使是以我现在的目力,一时间也看不到这个小东西滚去了哪里。直到……一阵铃声在夜雾中响起。我直起身,下意识地望向对面。那清澈的铃声连绵不绝,叮叮当当地在这个略显寂静的夜里响成一片。一只银色的小兽像绒球一样从不远处跑过来,拴在后脚上的小铃铛随着它奔跑的动作发出声音,一下一下地落在人心上。在靠近我的时候,它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下,乌黑的眼睛在月光下像盛了水一样,天真无邪地望着我。那像孩子一样充满依恋和纯真的眼神俘虏了我,我蹲下’身来,伸手摸摸它的头。它眯起眼,用毛茸茸的头顶蹭我的手心,然后在我收回手去的时候又跟上来,讨好地蹭了蹭我的小腿。等它蹭够了,才低下头去,把嘴里衔着的戒指放在地上,抬头用期待嘉许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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