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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第1页）

数日后，白巳给郑老四留下一笔数目惊人的银票，在十三郑重作揖下二人向春风学院通往极北之地的传送阵走去。

雪老城说是一座城，其实疆土上跟寻常国家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在当地寻常百姓很少有人知道雪老城这个叫法，大都称此地为流人国。

世人口中常说流放边疆，所谓边疆大概就是这流人国了。

这里大致分为两种人，一种琵琶骨尚刺有枷锁或者枷锁褪去留有两道狰狞疤痕的罪人。

另一种则是这些罪人活命之余又渴望能传宗接代在此处辛苦养大的“遗祸”。

前者大都是昔日风光过，不慎被牵连落马的权贵，又或者两军交战战败国的俘虏，寻常老百姓被流放至此的倒是不多。

至于后者，就更加可悲，生来便是罪人之后，低人一等。

流人国虽然不大，但是对于这些注定一辈子都在“营地”与劳作两地奔波的罪人来说，却是一个究其一生都无法走完的牢笼。

此地有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在这片广袤流放之地的某处，坐落着一座巍峨无比的雄城。

秦苦乐是流人国少数去过那座雄城的遗祸。

他记得去年流人国还没这么冷的时候有仙女从天上飞来，问他想不想离开这里，懵懂的秦苦乐下意识点头。

后来他便被那仙女带到天上飞至那座雄城，当场就被吓尿裤子的秦苦乐看到城头上有些许多记忆里凶神恶煞的守卫后号啕大哭，吵着再也不要离开这里了，想要回去见爷爷，那仙女迫不得以下又折回将秦苦乐放回原处，他才止住哭声。

等半夜回到营地后秦苦乐悄悄爬到爷爷身旁说起这事。

谁料一直唠叨着对不住他的爷爷暴怒之下打了他两个重重的耳光骂他不懂事，被吵闹惊醒的守卫不耐烦的把瘦骨嶙峋的爷爷拖到雪地里，一镐头把爷爷胳膊敲断。

他记得那晚被打断胳膊的爷爷没有喊疼也没有求饶，反倒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大声告诉他以后要是还有外人来，把就算把头磕烂也要求人带他离开这里。

最近这几天在城门口位置干活的流民比以前多了不少，哪怕是看守打断了几根牛皮鞭，也还是会有人趁其不注意悄悄往城门口凑。

秦苦乐自然不知道原因，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直到某天，秦苦乐听到一阵愈演愈烈的喧闹声，抬头看见城门口走来两个穿着看起来很暖和衣服的男人，在一众流民簇拥下向前走着。

只是不管众人如何拥挤，却始终近不得那两人身前数米。

秦苦乐第一次见到看守手中那威风无比的牛皮鞭不管用，任凭如何用力挥下，那些流民依旧疯了一样的围绕那两个人挪动。

直到那二人走近些，秦苦乐才听清那些流民口中所说最多的几个字“仙师带我走吧！”

反应过来的秦苦乐当即跪下，不断的磕头。

即便额头上不断滴落的鲜血很快就崩满了全身，秦苦乐却一直忘不了爷爷那晚的话。

不知道磕了多少记响头，直到身体被人扶起，秦苦乐抬头，看到只在爷爷脸上出现过的一种叫“心疼”的表情。

那人用很干净的袖子给他擦了擦脸，秦苦乐见状忙往后躲，生怕自己的血将眼前这人的衣袖弄脏。

见自己往后躲，那人愣了愣，随后问他为什么磕头。

曾听爷爷说遇人多磕头少说话的秦苦乐怕说错话，没有回答，又要俯下身子磕头。

那人赶忙拦住他的动作，问他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

秦苦乐用力点头。

于是那人拉起他的手，向远处走去。

握着这个孩子的手，十三心中复杂极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孩子手上会有这么多的老茧。

等三人走到某处石场，秦苦乐才挣脱十三的手跑向正挥着镐头的老人，喊了一声：“爷爷”

老人回头，看见被自己取名苦乐寓意苦中有乐的孙子，以及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两眼瞬间通红。

只见那瘦骨嶙峋的老人丢掉镐头，身体缓缓下沉，郑重的冲二人磕了三个响头。

秦苦乐小跑过去想要扶起爷爷，却发现力气不够。

老人哽咽着说道：“快走吧。”

十三上前冲长跪不起的老人作揖，拉起秦苦乐的手向雪老城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在秦苦乐一步三回头间，一座巍峨雄城的大门向他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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