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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匍匐8（第1页）

自从那天阿瀚指点后，南雪开始了独自一人的训练计划。每天放学后，便早早地来到操场练习，伴着落日，伴着燥热的微风和细密的汗珠，南雪开始返家。练球这段时间以来，南雪感到自己脆弱的生命力开始觉醒，她明显感觉到曾经一个星期前那个郁郁寡欢的自己，如今竟然会跟周围的同学开起了玩笑，逗得同桌咯咯笑；她发现，以往那个爬个楼梯都气喘吁吁的自己，现在放学后挨着饿练球却浑身都是精力。南雪确信这是运动带给自己的变化，她也确信，这是由内生发出的责任感唤醒了它沉睡的灵魂，她渴望为班集体争光，尽管自己不擅长运动，尽管自己也不喜欢运动，可是既然报名参加了，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南雪那件白色的松松垮垮的外套，由于沾了泥土又洗不干净，泛着黄色的污渍。运动会那天，助威的同学们在看台上坐满了，实心球比赛的区域正对着看台，距离不过两米。上半场，男生实心球比赛刚过，南雪听到班里的同学为阿瀚喝彩，他取得了第三名这给南雪立了个好榜样。南雪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势必要拿个前三名。

“女生实心球项目参赛选手请到看台前报到，领取号码牌，然后走到比赛区域。”广播响起，南雪上了看台，领了号码牌“22”，走下看台时，心开始慌乱地跳着，手微微地颤抖，整个人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来到参赛区域后，裁判挨个点完人数，排好顺序，旗子一落，比赛开始。

“6。5米”

“6。2米”

“6。8米”

前三个同学的成绩看起来都比自己平时训练的要差一点，放松点，今天只要稳定发挥就可以了，南雪想着。

“22号，请上场。准备好了吗？好，请发球。”裁判话音刚落，南雪走向前，在距离横线还有两厘米左右停住了脚，双手握住球，叉开腿，扎马步，背部后仰，全身如一根绷紧的弹簧一样弹开了。

“7。4米。”

“哇！南雪好样的！”看台上，同学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看来这下稳了。

南雪不敢掉以轻心，她在等候区默默观察着场上的赛况。

“6。9米”

“7。0米”

“8。2米”

我的天，是谁这么厉害？南雪把目光从不断滚动的实心球转向抛出它的主人，对方是一个光靠身高就可以碾压南雪一个头的女生，再看一下对方的身材，南雪甘拜下风，就是对方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就能够把南雪抡起来向扔实心球一样扔去。南雪咽了咽口水，在高人面前，她没有嫉妒，唯有佩服得五体投地。人生第一次，南雪认识到，努力其实并不一定有结果，比如南雪，辛辛苦苦练了一个月，成绩嘛，不差，比大部分人要好一点。而努力如果要有好结果，得有好底子，比如眼前这个体格强壮的女同学，只轻轻一抛，这球可劲儿地飞啊飞啊，总能飞出个好成绩来。

待到最后一个女生上场后，裁判开始紧锣密鼓地统计比分，最终宣布：

“第一名，八班如实，第二名三班南雪。。。。。。”

“哇。。。。。。南雪，南雪，三班之光。”同学们在看台上激动地欢呼着，跳动着，南雪望着眼前的一幕，心里酸溜溜的，原来这就是集体荣誉感，原来这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一股陌生而舒适的暖流从心田里升上来，暖着南雪的双颊。

“恭喜你啊，南雪。”阿瀚从看台上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也恭喜你呀，师傅，多亏了你的指导。等下颁奖完等我一下，我请你喝东西。”南雪说着，跟着裁判和其他获奖选手一起来到颁奖台旁边，裁判那晒得破皮黝黑的手上，早已挂满上了奖牌。

“首先，让我们有请女子实心球第一名。。。。。。”看台左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估计是班里的同学。

“有请第二名，南雪选手。”南雪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站上讲台，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乱地跳了起来，仿佛下一面就要从体内蹦出来了，双手也不争气地抖动起来，耳朵开始短暂性失聪，她看到看台上班里的素来未交谈过的男同学、女同学都在为自己喝彩，他们笑得是那么激动，尤其是男生，扯着脖子喊着、叫着、吹着口哨，脖子上的青筋乍现，仿佛此刻获奖的是他们自己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不知道裁判说了什么，等南雪缓过神来时，她独自站在操场的入口处，正等着阿瀚。南雪摸了摸口袋里的零花钱，估摸着，应该够请师傅喝杯奶茶了。

“嘿，南雪，我来啦！”照样是那样爽朗又显得有点过分亲昵的微笑。

“走吧，我们去旁边的奶茶店，请你喝奶茶。”虽说阿瀚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可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南雪，此刻与阿瀚走在一起，还是大马路上的，她浑身觉得别扭，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南雪只想赶紧买完，报答完对方的恩情，然后告别，回家。尽管心里不自在，南雪还是假装镇定。

两人来到了校门口往右直走二十米处的冰室，一家老牌、历史悠久的冰室，大夏天的，他们家天天坐满了客人。阿瀚推了门，走了进去，又用后背挡着玻璃门，示意南雪进来。南雪择了进门右边的卡座，离门口最近，方便离开。

“阿瀚，你喝什么？”南雪把菜单递给了阿瀚。

阿瀚开始低头看着，眼睛忙乱地转悠了起来，翻了三四页菜单之后，目光定住了。

“南雪，我要杨枝甘露，大杯的。”

“好，南雪把菜单拿了过来，向前台走去。

“你好，我要一杯杨枝甘露，大杯的，谢谢。请问多久能好？”

“很快的，五分钟就可以了。”收银员爽快地答道。尽管只有五分钟，南雪还是不愿意坐回去，跟阿瀚面面相觑，好尴尬的。南雪一直站在前台，想着怎么样才能避开这个饮料制作的时间空档。

“南雪，怎么了？”估计是点单时间有点久，阿瀚冲南雪这边探了探头，满脸疑问地问道。

“没什么，我去趟洗手间。”南雪指了指里屋的位置。阿瀚点了点头。

其实南雪一点也不想去洗手间，可是要她回去跟阿瀚坐在一起瞎聊，她宁愿去洗手间蹲一会，更准确地说，她害怕跟男生相处，这让自己兴奋之余多了一份想逃跑的强烈欲望。为了“假戏真做”，南雪特地在出来前洗了洗手，也不擦干，任由水珠淌在手背上。出来时，南雪瞅了瞅阿瀚坐着的位置，杨枝甘露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南雪放心地叹了口气，大跨步走了过去。

“饮料好啦。”南雪露出了阳光的微笑，假装表情自然，尽量不让自己露怯。

“好啦。”阿瀚白皙的皮肤此时正泛着红晕，在店里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只是那双下巴笑起来一抖一抖的，让南雪顿时好感全无。

“我们走吧。”南雪推开了门，阿瀚起身，拿了饮料，走出来。阿瀚家就在这附近，南雪轻轻地说了声“再见”，两人背对背地分开了，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花了十五块，咳咳，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呢！”南雪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自己没舍得花的钱，倒是给别人花了，南雪清楚地听到肚子里传来声声叫唤，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