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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寂缘觉得忘记了什么?”易罔很镇定,对于记忆力失常的说法并没有惊讶的表示,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他温柔地问,温柔的语调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搭,但总算比吊儿郎当的样子帅气了些。“既然忘了我还怎么跟你说啊……”寂缘摇头,觉着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唔,非要说的话,七月初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我只记得从榕村回来以后,正式放假前,好像有在……哪条街上见过什么人……是谁来着?”“……谁知道呢。”易罔微有深沉,但旋即恢复了常态。他的眼睛还是亮闪闪,从瞳子中仿佛能看到太阳。而今天的天气确实,即便以夏季为前提来考量,也是明亮得过头了的情况。晴朗到看不到一丝云彩,惨白色的天空亮堂堂的照着,搜掠一番,天上倒是看不见真正的太阳。可能是抬头的举动被易罔注意了去,只听他一声轻笑,道:“天色真好。”“是啊,我挺喜欢亮堂堂的感觉呢。”寂缘也认同,她并没有发现,当易罔说天气的时候,他的手不经意间有握拳,用力紧到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这份紧张转瞬即逝,以至于易罔连语气都掩饰得完美,听上去如同真的在夸奖。“对了,寂缘,你说记忆力不对劲的话——我问你几个问题,怎么样?”“诶?可以倒是可以。”寂缘顿了片刻,然后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他们找了一处树荫,撩了撩草地的表层便席地而坐,也为今天的闲逛带来一份暂停,歇歇腿。“就拿‘人’来举例子的话,寂缘能想到几个学长呢?和我们有交情的都算,即便只是照面。”“这个嘛……洛学长一个,还有……还有……啊。”记忆深处,有一位女性,想不起脸长得什么样子,但潜意识里有种危机感,说明肯定和她关系不好。然后记得这位女性的名字是两个音节,念起来好像都是仄声……但就是想不起来。“不对,明明,明明肯定还有一个的……”寂缘闭上眼睛好好思想。她做了好几轮深呼吸,以期望自己用最平静的心态去回忆。然而她无论怎么静心,都无法挖出深处被掩藏的记忆。“第一个问题就卡住了吗。”易罔在一旁叹了口气,他倒是表现得游刃有余。“还需要想想‘事件’吗?比如:记不记得榕村的时候,那两位是怎么死去的?”“诶?榕村……?李……什么,他们死了吗?”易罔偏头,无比平静地和寂缘进行双目对视。片刻后,余光里扫到他的嘴角上扬,眉目也舒展,心情似乎格外地开朗,尽管不知道这份开朗的诱因。“这还真是够麻烦了。寂缘,现在还会不会头痛头晕之类的?”“这倒是没有,我觉得我的生理状况是唯一能安抚心理的因素了。要是我连身体都不好,那我还真就是没救了呃吧——话说回来啊,我的记忆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易罔露出一副“你问我吗?”的神态,他轻松地摆了摆手,抬头透过树叶间隙望了望惨白色的天空。又休息了片刻,他站起来,相当有风度地朝坐着的寂缘伸了手,把她拉起来。“……你怎么了,这是?”易罔从来没有展示过所谓的绅士风度,至少肯定没有在私人场合。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因为过于诡异,寂缘反而高兴不起来——但能握一握他的手,还是不错的。“心血来潮不行吗?”他轻飘飘地落下这句话。作为夏天的主力军,七月份可是名不虚传。酷暑之下,唯一的安慰是风比较多。然而空气本就燥热,即使吹风,这风也多数是热的,并没有显著的降温功用。“风好大,突然。”在树底下被风吹了,意味着这棵树也肯定经受了洗礼。却并没有听到树叶被吹奏的动静,还是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安静是极好的,没有噪音的当下,用来享受恬静真是再适合不过。过于静谧的氛围让寂缘产生了种错觉,仿佛再靠近哪怕只有半步,都可以一个不落地听到易罔的心跳声——这个想法有些大胆,所以林寂缘再度摇了摇头将它驱散。“是啊,好在我是短发,被吹了也没关系。”“你的性别毫无疑问是‘男’吧。头发的话题,至少也应该是我说才对——不过我扎起来了,影响不大。”“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啦……走吧,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一个不留神会中暑的吧。放松警惕的缘故。”保持走路和停下休息,确实后者中暑的可能性会更大。寂缘点头,两人继续沿着街道漫步。“真安静。”寂缘打了个呵欠。“……嗯。”☆、7月28日“砰、砰——”“啊!稍等,马上就来!”急匆匆从书桌前退开,林寂缘三两步奔至门边。但她并没有马上应门,而是透过猫眼先看了看来者。现在是晚上,刚过八点整,因此外面的光线自然是暗的。最近几天,宿舍楼走廊的灯管似乎出了问题,因此甚至连那些许的淡黄色灯光都看不见。盯了几秒钟,寂缘依旧没有办法认清楚来者的面貌。“那个,您是哪位?”隔着门板的询问并不一定清晰,好在夜里安静。“好久不见,寂缘——我是苏雨。”苏雨?啊啊,有过几面之缘,是高她一级的一位学姐。最初是在那场试炼里见过的,瘟疫时遇着过一两回,再之后好像就没有再联系过。算一算,将近半年了吧。林寂缘打开门,将学姐迎进来。相互之间并不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寂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取了备用的水杯先倒上,总之不能失了基本的礼节。“确实好久不见了呐,苏雨姐。”寂缘不小心打了个哈欠,她急忙掩住嘴,居然真没让倦懒的声音泄露出去。“突然——而且还是大晚上的,有急事吗?”但看苏雨面目和善平静,并不像是着急。苏雨接过水杯呡了一口,道:“只是来看看你罢了,拜访一定要有理由吗?”“话是这么说吧……别怪我说得直,苏雨姐。关系好的朋友倒是随便串门也无所谓,那个,我们应该还算是……比较生疏的关系吧?”“这么见外?我有点难过呀。”苏雨温柔地给出一副微笑。她说话较轻,语调也和缓,是个很祥和好相处的类型——至少第一印象是这样的。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寂缘还是记得一点,这位苏学姐的身体状况并不很好来着。虽是夏天,相对而言不容易着凉,反正宿舍并不大走起来很快,寂缘就去把窗户给关得更小了些。“说起来……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别的人了呢,还以为只剩下最后几个人了呢。”寂缘随口提及,她这话说着无心,但旁听者的苏雨似乎对此十分在意。“是吗?寂缘你不会……觉得奇怪?”客人选择了书桌旁椅子,而宿舍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寂缘便坐在了床边。“嗯?”表示不解,她确实不觉得人少是不合理的情况。“我倒是觉得这并不坏嘛,僻静些总好过吵吵嚷嚷的不是?苏雨姐看起来挺文静,难道你也喜欢热闹的环境?”苏雨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如此回答,但并没有改变她的基本立场:“少到再也见不到新的陌生人了,你不会不安吗?”“不安?为什么?”见寂缘并不能理会自己的意思,苏雨顿了片刻,显然是不希望再在此话题上延续。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展开了一句全新的说法:“——对了,寂缘,你最近,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哪些地方不对吗?”苏雨随手翻看着桌上的书本和笔记。书本都是教科书,笔记也只是课堂或者预习手记,高一级的苏雨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兴趣。但翻弄几下,居然真从掩埋之下看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玩意儿,苏雨嘴角不禁微扬,转瞬又恢复如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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