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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绍清端出了锅子，吴宝儿早已经等在了餐桌前，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鱼，“别烫到。”言绍清话音未落，她已经放到了嘴里，赶忙吐了出来，呼着气道：“好好吃，就是太烫了。”言绍清忙递了一杯水给她，她吞了一大口才道：“言大哥，今晚，我们不能接吻了，我的嘴都被烫伤了。”言绍清一脸的黑线，白了她一眼，聂同顿感好笑，言绍清夹了一只虾，放在碟子里，剥好放在了她的碟子里。吴宝儿开始埋头苦吃，聂同和言绍清边吃边谈论投拍电视剧的事情，他们在餐桌上基本敲定了前期的预算。吴宝儿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这才想起来，问道：“聂同，你不是过敏吗？怎么还吃了这么多？”聂同瞪了她一眼，“我高兴说，也爱吃，哪来这么多话。”“聂同，宝儿也是好心呀。”“哎吆，这就护上了，恶心吧唧的。”吴宝儿冲他努努嘴，“我洗碗，你们接着聊。”“嗯呀。”言绍清和聂同确实要接着谈一下演员和导演的选择，还有前期的策划。“她很适合你。”言绍清瞟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柔意从眼底扩散到了嘴角，聂同放心了。“做好计划案，我们就开始筹备吧。”李小白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言绍清和吴宝儿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宝儿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活泼懂事。李小白一直都觉得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言绍清也不例外，先有陈曼，现在有了吴宝儿，没准中间还有很多像小婉那种的露水情缘。哥哥说的对，言绍清失去了事业，很困恼，需要安慰，可是她失去母亲的时候，她也需要安慰，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呀？李小白其实也对他有怨，所以在日本的时候，故意气他，故意要和苏恒一个房间，可是等到言绍清真的很亲密地和吴宝儿在一起的时候，她又软和了，想要保留点兄妹之情。李小白不知道，其实她对言绍清一直都很纠结和矛盾，想要远离他，可是又顾念多年的相伴，不想割舍，想要像个男人那样去爱他，可是又不太信任他。她随手关了手机，将头埋在被子里，算了，言绍清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又何必再矛盾。言绍清和聂同在电脑前做预算，做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揉揉发酸的脖子，伸了个懒腰。新生的太阳露出了光亮，照在皑皑白雪上，洁白清冷。言绍清蹑手蹑脚进了卧室，刚一躺到床上，吴宝儿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言大哥，你手好凉呀。”她两手护住他的大掌，想要给他捂热，言绍清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正文痛苦的回忆李小白将离婚协议摊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手支着头，凝视着协议发呆，言绍清那么决绝地挂断了电话，他们的兄妹之情也要就此终结了吗？小白宁愿自己一直失忆，因为割舍十八年的感情，很难，如果想不起以前，也就无所谓失去了。她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将协议放进了背包里，看看手边的手机，已经快九点了，她居然坐了这么久，昨晚，她给言绍清打过电话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李小白将手机随手揣在了口袋里，就准备去徐惠家，“叮铃铃。”电话在口袋里急促地响起，她忙从口袋里掏出，接听，“李小白，咱们出来谈谈。”这个女人的声音蛮耳熟的，但是小白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你是？”“我陈曼，你和淑媛常去的那间冰激凌店。现在。”陈曼习惯性的简单明了的命令式。李小白看着手机，愣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陈曼找她能有什么事？她没有选择就停在不远处的计程车，踩着泥泞，走了一段路，坐上了慢悠悠的公交车，倒不是因为昨天下过雪，坐计程车不安全，而是她不想见到陈曼。陈曼总会让她想起言绍清的背叛，那次背叛是她不能原谅和容忍的，在她青春少年时，懵懂纯洁的年龄，认识到这世界有那么龌蹉，赤裸裸的背叛，对她的伤害其实很大。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言绍清不是她一个人的，翻云覆雨，她想起来就会觉得膈应，一个在自己身体存在过的男人，拥有了别的女人，其实很恶心。言绍清，言绍清，言绍清，李小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开始那种关系，该有多好。李小白刚一踏进冰激凌店的门，暖气扑面而来，陈曼坐在靠窗的位置，见她进门，招招手。李小白觉得她们两姐妹真是性格迥异，她比较喜欢淑媛的随和外向，高傲自以为是的漂亮女人，或许是男人的最爱吧。她坐在了陈曼的对面，暖气开得太足了，她的鼻尖已经开始冒汗了。小白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陈曼妩媚的丹凤眼一挑，厌恶地瞟了一眼李小白白色羽绒服上黏上的泥点子。李小白丝毫不介意，直接了当，“你找我什么事？”陈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面那栋的老旧公寓楼，李小白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身子一紧，不愉快的回忆顺着目光趴回了脑海，小白的身体里至今还隐藏着八岁那年的疼痛，被毒打，被虐待的疼痛。陈曼收回了目光，轻蔑地看着李小白，她因为痛楚稍稍变形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助，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你还记得你的邻居吗？胡安可的男朋友？”陈曼涂着大红丹寇的手拿起了冰激凌的汤匙，优雅地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里细细品味。李小白的小脸已经苍白，嘴唇哆嗦了几下，才道：“你想说什么？”“李家有个失散的儿子，你知道吧？”陈曼的齿间留连着冰激凌的甘甜，丝丝扣扣的爽滑激起了浑身的快意。她冷眼看着李小白，“不可能，你胡说。”李小白语气不觉间就提高了几倍。小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那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小白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言绍清一直替她掩盖的事实？陈曼冷笑道：“这事情就是这么巧，言绍清不惜派人绑架淑媛，想要警告我掩盖过去，可惜恶有恶报。”陈曼美丽的脸上那几丝报复的快感，让李小白觉得她其实蛮可悲的。李小白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哆嗦着，微带乞求地看向了陈曼，希望她承认自己弄错了。陈曼岂会放过报复的机会，她盯着李小白，一字一顿道：“那个被你害死的男人就是李妈妈失散多年的儿子。”李小白忽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陈曼？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小吗？回忆像是开闸的洪流，在小白的脑海里奔涌，八岁那年的她，扎着羊角辫，抱着娃娃，立在孤儿院门口，一对中年夫妇，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她匆匆地向着小伙伴挥挥手，她就要家了，她就要有父母了，她的新父母眉眼慈善，像她想象中的父母那样，带着温和美丽的笑意。八岁的李小白觉得她从此就可以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般，过着无忧无虑，有人宠爱的美好日子。可，那对夫妻看着慈善，其实很暴躁，很冷酷，他们将她锁在家里，不送她去上学，每天强迫她洗衣做饭，干很多的家务，倒没有什么，她不是个娇气的八岁小女孩，她觉得只要能有一个家，她干多少活都可以，做多少家务都没有问题，她唯一不能忍受就是夫妇二人把所有的食物都锁起来，不给她吃，有一次，她实在饿极了，就从垃圾箱里捡了一个苹果核。那对夫妇恰好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男的把她踹倒在地上，穿着尖头硬质皮鞋的他，踢她的肚子，锁骨，头。剧烈的疼痛，她只能咬紧嘴唇去忍受，她咬得太狠，太用力，咬得下唇献血淋漓。血流进她的嘴里，她这辈子都记住了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