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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萍的眼睛红润,咬着嘴唇笑道:“先生是好人,先生们都是好人。”
金老师来李家之前,甚至想过找人把邵萍抢走,哪怕被告了,她也不怕,但是真正来到李家,见到邵萍,一口气就散了去。
她还能怎么样?人助自助者,那个孩子认了命,愿意顺从,别人想做什么都不行!
方若华回到家,就忍不住跟夏芬说了这件事,夏芬沉默半晌,只是叹气:“再过很多很多年,女孩子们的思想可能才会有所改变,别多想了。”
“嗯。”
方若华回书房去,摊开纸笔,想写点儿什么东西,写一写自强不息的女孩子们的故事。
至于邵萍,她想,虽然她跟那个孩子说,如果想改变,就来找她,但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还是不希望那孩子找来,如果她不找来,那她一辈子恐怕只能做一个富贵人家的二房太太,唯一的职责就是为人家生孩子,但那也代表,她还没有绝望。
方若华摊开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是任人在黑暗里沉沦,还是做那一个惊醒众人的清醒者?”
她忽然想到鲁迅《呐喊》的那篇自序——“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方若华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能理解这一段话了。
她也许做不了那个惊醒众人的人,但她也许能惊醒一两个,救出一两个!
这世上很多人深陷苦难,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她身为女子,自然更怜悯女孩儿,能救的不多,只是眼前能看见的,能想得到的,她伸伸手也好,只为自己心安。
一连数日,方若华除了上课,就是在屋里琢磨文字,日子过得颇有点儿昏天暗地。
陆先生看了她最近写的几个短篇,都是短小精悍,充满讽刺意味的小故事,写当下女性的,没有说不好,只是叹息:“行,发吧。”
有陆先生插手,方若华在自由谈上有了一个小小的专栏,有时候发一些文章,有时候是一些新体诗,还有时候是一些评论,关于时政的,关于民风民俗的。
几乎很短的时间,方三妹收到的来信就自己读不完了,陆先生建议她请几个助手。
义愤
请助手的事,方若华到不着急,她有学生能用,除了阳城大学的学生,庄子里还有不少读书识字,急着找活儿干的小丫头,人手方面不缺。
不过现在还用不着。
这日早上有课,方若华拎着课本,算算进度,正想着要找老妈帮忙准备新教案,一进教室,气氛却有点儿不一样,她眨眨眼,就见前座的几个特别熟悉的面孔都有些莫名的义愤填膺。
“嗯?什么事?”
“……”
“方老师,是不是有人欺负您?”
“那些小报上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项君是谁?他是不是欺负您了?”
叽叽喳喳,一派嘈杂!
方若华:“……”她最近过得分外充实,可也忙得很,连顾长生那样丰姿俊雅的美男子都没力气去欣赏,更别说项君,早把这人抛在脑后去,忽然听到这么个名字,还真有些不适应。
一帮弟子委屈地红着眼,把皱皱巴巴的一叠报纸送到方若华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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