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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给杨释拉来也不会吭声,听完杨释的诉苦,林缚问道:“这会儿武卒院在用餐吧?”“还没有开始,要不你亲自去看看?”杨释说道。“好,”林缚门户伺候的差役喊进来,指着他与周普还没有动筷子的一桌子菜,说道,“把这些菜端到武卒院去,我今晚跟守狱武卒一起用餐!”林缚与周普晚上的用餐算不上奢侈,才三个菜一盆汤,但是有盘红烧鱼、有碗红烧肉,就算是十分丰盛了。杨释心里想,除了当值的武卒,武卒院有四十名武卒准备用餐,一人一块肉都分不到,他要看林缚准备去跟守狱武卒共餐去……进了武卒院,没有进用餐房,林缚站在门口外就听见里面武卒都在抱怨油水寡、吃了不抵饿。他们都是因为身材高大、身体健壮挑选出来的准精锐,饭量本来就要比常人大,更何况操练强度这么大,还要日常当值、监备。“精兵之道有很多的因素,一个根本就是不能让兵卒们饿肚子,”林缚跟杨释、赵虎说话,让护卫武卒先将菜端进去,“都说当将帅要如何的善谋略,我翻阅前人笔记,倒是说出一个事实,那些个名将名帅做得最多的事情还就是如何解决兵卒们吃饱肚子的问题。”听说林缚往武卒院跑,只当有事情,长孙庚也跑了过来。看到有人将饭菜端进去,里面的武卒们就知道长官站在门外,顿时鸦雀无声,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几日严格操练还是有效果的啊。”林缚边跟杨释、长孙庚等人笑着说话,便推门走进去。十张大方桌,四十名武卒围满五张桌子,还有一张桌子是杨释与赵虎两人所坐,林缚让人端来的四样汤菜就放这张桌子上。林缚走过来,面向诸武卒坐下来。杨释站在门口,中气十足的训示道:“林大人体恤诸位操练、监备辛苦,特来与诸位共进晚餐——谢林大人体恤!”“谢林大人体恤!”诸武卒齐声说道。“什么体恤不体恤的,没能让诸位吃饱饭去操练、去守值,诸位没有在背后骂娘,就算是对林某人很客气了,”林缚说话粗爽,倒是让诸武卒神色轻松下来,林缚指着桌前空位,跟杨释、赵虎说道,“只有这一桌菜丰盛些,也坐不下全部的人,你们每人推举三个平日操练、当值最刻苦的武卒坐过来……”又指着身边的位子,跟长孙庚说道,“长孙书办,你也来一起用餐,杨典尉与赵虎先等着。”长孙庚依林缚所言坐过去,心里想林缚有些做事的细节倒是要让这些个武卒认识到赵虎跟杨释在狱岛上的地位是平等的。林缚又说道:“今日立两个新规矩,我只要在岛上,就不用单独给我准备饭菜,我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还有一条就是,诸武官要在武卒们都用过餐之后再用餐,要是武卒们都饿着肚子,断没有让诸武官吃饱饭的道理——你们觉得如何?”“谨遵大人所令。”杨释与赵虎朗声应道,杨释本身就有着做名将的梦想,锐气也足,林缚说的这些,他不难接受;赵虎则更无所谓了,说实话,他还有些不习惯武官在诸武卒面前公然吃小灶。杨释与赵虎各自从所率领的武卒里挑选三名平时操作、当值认真的武卒出来跟林缚、长孙庚一起用餐。林缚夹起碗里一块红烧肉,倒没有急着放入口中,就放在身前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俗话也说皇上不差饿兵,长孙书办,这么小块的肉,要确保武卒们两餐都能吃到三块,每桌都要有条鱼,炒菜油加倍,白米饭管够,早晚两次操练,要用馒头、花卷或者肉包子加餐,能不能做到?”长孙庚丢下碗筷恨不得走出去,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囚犯拨囚粮,差役拨工食银,武卒拨饷银及粮,皆有定额,定额之外还要加给,就是江岛大牢的亏空。周师德被捕之后,大牢里就剩长孙庚一名书吏,事情最终是由林缚决定,但是狱中账目却要让长孙庚头疼。武卒供粮供菜标准已经跟普通差役看齐了,要是按照林缚所说管饱再加餐、加肉的标准,向上头申请将标准放宽两倍也未必管够,鱼能让囚犯去捕,可以不计成本,四两肉就抵三斤米钱。显然上头是不可能同意放宽哪怕一寸的,那亏空就由狱中来承担。给囚犯改善生活所产生的亏空其实有限,毕竟役使囚犯劳作能弥补这部分亏空还有余,但是武卒放开肚子吃就足以将江岛大牢吃个大窟窿来,何况武卒是要逐渐补齐足一百五十名的。就算再额外只给武卒多准备四两肉、一斤米、半斤面,待补足武卒后,一年差不多要差一千两银子的亏空。前司狱葛祖信与周师德等狼狈为奸,强迫女囚到曲阳县妓卖身,每年也不过贪得千余两银子横财而已。长孙庚心里再苦,众武卒却听得欢欣雀跃,振奋异常,一起大呼:“谢大人体恤!”长孙庚本来觉得在高墙外养猪是件肮脏事,这时候却想拔腿跑到外面去看上几眼;不过他也同时确认林缚不是个贪财的人,真要贪财,每年搂一千两银子进个人囊中。一千两银子在秣陵县能买百余亩地,抵得上一户富裕人家的家产了,林缚竟是毫不心疼的让武卒们吃进肚子里去,他还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去弥补这亏空。卷三江宁风月三伍编卒虽然这一餐才六名武卒跟林缚同座吃上肉,但是所有武卒都异常的兴奋、士气大振。用过餐,林缚回到中院,让杨释与赵虎吃过饭再去见他。看着杨释跟赵虎进来,林缚将手头的事情放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顾大人将来是要重开牢城的,除了管理好监牢外,守狱武卒是个关键,我在大人面前夸下海口,要替他练五六百精锐来,话说起来简单,每年却是要砸近万两银子进去。练兵的事情,你们抓紧些,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林缚这么跟杨释说也是半真半假,眼下筹银子最大的用处的确就是用来练兵,也因为他在狱岛上做的一些事情瞒不过杨释的眼睛,把这些挑开来说明白也是要杨释心里有个底,每年上万两的练兵银子不是从天上凭空无故的落下来。到底是不是只为了顾悟尘练兵?林缚没有这么单纯,若是志同道合,他自然不会介意为顾悟尘鞍前马后奔波效劳;他日若是分道扬镳,林缚希望费尽心机筹银子练的精锐能为自己所用。又问了一些操练的事情,林缚就让杨释去监房巡视去,将赵虎留下来说话。“说是三个月为限比较谁的操练方法为佳,杨释这小子近两天却偷偷摸摸的将你写的训兵法子掺揉进去操练武卒,他倒是当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赵虎跟林缚说起杨释偷用他书稿里的法子练兵。“我还就怕他顽固不化,不用我的法子,”林缚笑道,“谁没有点心高气傲的性子?这事就先不要说破了。”让赵虎陪他到院子里走一走,周普正在院子里教训那五个护卫武卒练习最基本的劈击动作,他们看见林缚走出来都收了手。“陈花脸,你过来,”林缚站在檐下,喊院子里一名护卫武卒,这武卒脸上有一道暗红色胎斑将他的左脸上角连眼睛一块都遮住,所幸皮肤也黑,夜里看上去不是很刺眼,军户出身的他从小也没有什么大名,同营武卒都喊他花脸子,军册上录写的大名就是陈花脸。实际上林缚身边这几个护卫武卒都是江宁军户出身,都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名。李二狗跟李柴是亲兄弟,李二狗原来的名字叫李狗皮,给征募时嫌李狗皮太难听,就改名叫李二狗,也没有好听多少。剩下两名武卒一个叫姚麻子,一个叫马星子,听上去都是诨名。林缚招手让陈花脸到跟前来,说道,“他们四个刚刚从外面回来,你跟他们说说这几天来操练差役的事情……”林缚乘船过朝天荡到北岸之前,看到不当值的差役嘻嘻哈哈游手好闲,当时就让陈花脸留下替他操练这些差役;等他回来后,就订下规矩,不当值的差役早晚都要操练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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