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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赵勤民的妻女也接上马车,林缚跟赵勤民说道:“烦赵先生先去集云居稍作休息,杨典尉会很快将令郎也送过去,我这便去医馆找郎中,若是及时说不定还能保住令郎右腿……”赵勤民哪敢要求太多,此时只能悉数听从林缚的安排,林缚先让三名护卫武卒护送赵勤民一家四口先去集云社,又让最后一名护卫武卒去医馆请郎中带到集云居去。这边人都给林缚遣走,吴齐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跟林缚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藩知美此时就在兴义门东头养小妾的宅子里,只要将藩知美引出来,从兴义门出去有好几条巷子可以动手……”又问道,“是不是等子昂他们明天进城再动手更有把握些?”“事不宜迟,今夜就动手,”林缚说道,“我们将细节再推敲一遍……”除了赵勤民之子,城中大狱不会对另外三人再手下留情,与王学善、王超父子等人的死仇就算是结下来,这些孬种不敢采取激烈的手段来对抗,特别是有把柄给赵勤民交到顾悟尘的手里,但保不定他们会将怨气撒到小蛮身上。林缚也无法开口请求顾悟尘为小蛮做什么,小蛮只是娼籍雏妓的身份,林缚很清楚,在顾悟尘这些人眼里小蛮只怕是连筹码都算不上,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不让小蛮受到一点伤害,今夜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卷三江宁风月巷道夜行西城永福巷,藩知美坐在轿子里,听着前面似乎有声异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两侧人家在后院悬挂的风灯不晓得什么缘故,早早的就熄了,高墙挤出的狭仄巷道里,浮着月光,仿佛蒙着轻纱似的,巷子前头鬼影子也不见一个……“少爷,什么事?”轿子边的随从见藩知美掀开帘子,问他有什么事情吩咐。“没什么事情……”藩知美只当是野猫在墙头乱窜,问道,“这是到永福巷了?”“嗯,是永福巷,少爷是不是觉颠得慌?”随从在轿子外问道,又大声训斥轿夫,“你们他娘的抬稳些,平时吹大牛,说一满碗水从东华门抬到兴义门不洒一滴,你们这是要将少爷肚子里的水都给颠出来啊……”“藩义,随他们去,”藩知美坐在轿子里问随从,“我爹这么急着叫我回去做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随从藩义在外面说道,“老爷夜里从你屋里出来就铁青着脸,先说是要将你绑回去,后来才改口让你立马滚回去。该不会是上回的事情给老爷知道了吧?听说那女孩子跳井死了。”“日,那女的跳井关我屁事?要不是你当时也弄了一回,她指不定还想从我这里巴望些好处呢?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地方躲一躲,这样回去是福是祸都不知道啊?”藩知美在轿子里问道,他倒真没有在担心什么,他猜测多半是他爹误以为他跟今日东市发生的事有牵涉,回去解释清楚就行了。心里想想,要不是最近新得了一个美人儿,也保不定今天会去东市插一脚。只是这美人儿身上的软肉真是妙,娇吟声跟婴儿啼似的,他玩了好几天就没有腻歪,昨天跟王超、顾嗣元等人喝酒喝了半醉,在家里安稳睡了个大觉,一直中午才醒来,精气完足就想着到江义门新买的宅子里来跟这美人儿鬼混,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听说东阳举子林缚大闹东市,不单当街断人手脚,还在东城尉人马的包围中将十七人强行押往按察使司受审。藩知美他知道东市那边的地痞流氓跟王学善之子王超有些关系,一听说东市发生了事,就猜到东市这事跟王超可能有牵涉。他现在也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找王超,而派了个随从去按察使司外看热闹。得知无关紧要的地痞无赖都给放了出来,偏偏平日跟王超关系密切的一些角色给顾悟尘送到城中大狱关押去了,藩知美就知道事情会更热闹,就让那个随从到城中大狱外面盯着,有什么热闹随时回来报信。说实话,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藩知美内心深处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在藩楼给林缚以割舌相威胁让他丢尽了颜面,如今有王超一起来扛着,要比他一人给大家取笑好得多,他还想看看王超他老子、堂堂的江宁府尹王学善会如何处置,这江宁城里越发热闹起来了。坐在轿子里,藩知美还在想着过几天要怎么去安慰王超,最好挑唆王超将林缚往死里整才算出一口恶气,看来那个小娼妓要白送给王超了,他心里也不是很确定林缚将那小娼妓看得多重,当然是分量越重,越有报复的快感,他恨不得当着林缚的面将那小娼妓白送出去。“藩义……”藩知美见外面随从半天没有回应自己,又喊了一声,轿子陡然一颠,他整个人给掼了出来,一头栽倒青砖巷道上,他只当轿夫失手,手捂着破皮流血的额头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随从藩义就倒在他眼前,月光下,大股的鲜血正从他的脖子里汩汩的涌出来,给人杀了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两个轿夫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两个蒙面黑衣人各持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他的眼前,顿时让他将骂人的话咽进肚子里,“两位爷,有话好好说,你们求财,我……”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后脑勺给人大力捶了一记,顿时晕了过去人事不知。林缚不去管那两个给打晕过去的轿夫,蹲到地上,手指在地上醮了血在藩家恶仆尸首上写了“不求财”三个字。藩知美虽然给打晕过去,周普还是拿布团子将他的嘴塞严实,将他手脚反绑到身后,确认无误才拿一只黑布袋子将藩知美整个人都装起来,扛在肩上,与林缚、吴齐迅速出了永福巷。两匹马、一乘马车就藏在巷子背后的小树林子里,马蹄子都裹着厚软的棉布吸声,嘴里也衔着枚子,马身上还披着黑布,有专人看管,外面月光甚好,就算有人经过去不特意进林子也难发觉这里面藏着马跟马车。将人劫过来,将装人的布袋子藏到车厢里的夹层里,林缚与周普、吴齐才将蒙面的布跟身上的黑衣脱下来。整个过程除了手势之外,一句话都不讲,就分头离开永昌坊。吴齐与手下探子头陈六驾着马车往天汉桥而去,林缚与周普骑马往藏津桥。一直到藏津桥头,林缚与周普才将包马蹄子的厚布跟枚子摘下来丢龙藏浦里去。桥头也没有其他行人,林缚牵着马跟周普笑道:“乌鸦爷倒是贼鬼……”“乌鸦这小子就是偷鸡摸狗的能耐,将藩知美的私人物件藏藩鼎小妾房里,还要能让藩鼎夜里就发现,再替藩知美收藏藩鼎小妾几件带体味的褥衣、抹胸之类,这对他来说都是些小花招……”周普笑道。“要是藩鼎真相信儿子跟自己的小妾有染,一时气糊涂了不肯救人怎么办?”林缚笑着问。“那就等他两天心平气和了再说,”周普笑道,“不过藩鼎起初要人将藩知美绑回去,再后来改成让人通知藩知美滚回去,想来是恢复了些理智,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林缚才大笑着翻身上马,策马往簸箕巷而去,到柏园前勒缰停住马,牵着马过去叩门。“谁啊?”“烦请通报苏姑娘一声,东阳举子林缚前来相扰……”林缚郎声说道。等了片刻,宅子门打开,藩家在柏园管事的婆子宋道婆从门外露出门来,她脸上带着讥屑的说道:“原来是林公子,林公子今天在东市可又露脸了。”“宋嬷嬷抬举了,随手打断几个不开眼的狗腿子罢了,什么露脸不露脸了?”林缚哂然一笑,毕恭毕敬的朝宋道婆作揖施礼,“苏湄姑娘可在宅子里?我也难得回一趟城,本来要早些过来找苏湄姑娘还有宋嬷嬷商量事情,没想到给东市那些市井之徒耽误到现在。”“你有什么事情?”宋道婆挡在门前,她虽说心里对林缚满心的不屑,但是更不敢得罪眼前这个恶徒,当街能将十七八人断手断脚,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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