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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溪将其打开，淡淡的君影草花香弥散开来，若隐若现，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苏流玥好奇地接了过去，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品评道：&ldo;这花露不似寻常的香脂。香脂虽然香味醇正，但不免单调直接，不似这瓶花露，柔和之外留有余韵……这也是出自恒香斋吗？&rdo;阿良赶紧摇了摇头，&ldo;苏公子误会了……这只是今日阿良向一位卖菜的农妇花了五文钱买来的。&rdo;苏流玥露出惊讶的表情，&ldo;不会吧，这花露制得不错，竟然只要十文钱？&rdo;&ldo;卖这花露的人说，花露不似香脂留香时间长久，半月内必须用完，瓶口也必须紧闭，保存不易，所以只收五文钱。&rdo;楚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了两下，脸上是了然的神色。苏流玥起了好奇心，非要楚溪解释为何这香露留香时间不得长久。&ldo;二哥，你可知道这香气，留在油中是死的，留在酒中却是活的。就好似一只蝴蝶，它停在花朵上时你抓住他容易，当它在空中翩然起舞时，你要抓住它谈何容易。&rdo;阿良露出茫然的神色，柳凝烟自然是听懂了的，苏流玥高深莫测地一笑道：&ldo;没想到制香中竟然还包含这么多道理。不过千金难易片刻欢愉，越是短暂就越让人恋恋不舍。留香不长久，倒成了这花露勾人的地方了。&rdo;楚溪低头沉默了良久，忽然抬头问：&ldo;你确定制花露的是那位农妇？&rdo;阿良摇了摇头，&ldo;回楚公子，那位农妇说花露是她邻里家一位小姑娘做的。&rdo;&ldo;小姑娘？&rdo;楚溪的眼睛在那一刻宛如翻涌的黑夜，阿良忽地感受到一股重量沉沉压在她的肩头。苏流玥轻笑出声，&ldo;我说三弟，朝中大臣商贾巨富家的小姐你没看上，怎的反倒对农户出身的小丫头这么关心？&rdo;☆、当断不断必受其乱&ldo;楚某只是好奇，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制出这样的花露，到底是巧合还是她当真通透。&rdo;&ldo;好了好了，别再聊这君影草花露了。我等来这里是为了欣赏柳姑娘的&lso;雪润千峰&rso;，这都过了大半刻了，柳姑娘应当歇息够了，不如再与我等舞上一曲？&rdo;&ldo;谢苏公子抬爱，小女子却而不恭。&rdo;柳凝烟起身，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日光倾斜在她的飞舞的裙纱之上，犹如雪落千峰，化水而润万物。只可惜，楚溪虽然目光落在柳凝烟的身上，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日暮西山，楚溪与苏流玥相携离开，阿良相送。来到飞宣阁外，苏流玥叹了一口气对楚溪道：&ldo;三弟，你明知道柳姑娘对你有意，对她喜爱的香脂也一清二楚，何必直言自己不喜欢月桂香？&rdo;楚溪抬起眼，目光中有几分责备，&ldo;二哥既知我对柳姑娘无意，却偏偏要唤我前来？难不成是想学媒子牵线搭桥促成良缘？&rdo;&ldo;去去去！什么媒子！什么牵线搭桥！君子成人之美，为兄怜惜美人，只是想你给她个机会罢了。&rdo;楚溪不再言语，迈步向前却又被苏流玥扣住了肩膀。&ldo;三弟，你心中是不是已有心仪的女子？不然怎的三番四次悔婚？如果真有，哪怕她是天上的仙女，我与大哥都会帮你。&rdo;楚溪哑然失笑，&ldo;此事不劳大哥、二哥费心，愚弟这一生应该都不会再见到她了。&rdo;苏流玥顿了顿，心想楚溪的心上人十之八九已经去了，再说下去就更伤人心，只得安慰道：&ldo;好吧，往后无论你中意哪家女子，哪怕是入宫待选的秀女，我与你大哥还有那不成器的老四，定然会帮你抱得美人归！&rdo;楚溪点了点头，看着苏流玥入了马车，乘着月色而去。掌事牵着楚溪的白马而来，楚溪低头小声与他说了些什么，掌事便将阿良叫了出来。阿良已经十分忐忑，自从楚公子与苏公子走后，柳凝烟面色不喜，只怕要责罚于她，这时候楚溪又将她唤出来，阿良顿觉一阵晕眩，只怕柳凝烟误会更深。&ldo;楚公子，不知何事唤阿良？&rdo;楚溪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袋子，按入阿良的掌心，阿良向后退了退，不敢收下，&ldo;楚公子……这……&rdo;&ldo;楚某有一事请姑娘帮忙。这些就是给姑娘的酬劳，姑娘不用推却。&rdo;&ldo;阿良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知有何事能帮到楚公子？&rdo;&ldo;他日，若那农妇再带了东西与你，你统统都买下交予我。另外，望你从旁打听，制花露的姑娘年芳多少，家住何处。&rdo;阿良呆了，难道真被苏流玥说中，楚公子爱慕上那还未见过面的乡野丫头了？楚溪看着阿良的表情，不由得叹一口气。&ldo;我家一远方亲戚想要在都城开个香料铺子。但恒香斋的已经为众人所知，他的铺子想要在都城立足，必得做出一些与恒香斋不同的东西。楚某觉得你手中的花露倒是一个可行的法子。&rdo;阿良呼出一口气，顿觉自己以为楚溪喜欢上一个没见过面的制香丫头实在可笑之至。&ldo;还有，楚某交托给你的事情，不能与任何人提起，否则这制香的小丫头被恒香斋请去……&rdo;&ldo;阿良明白。&rdo;&ldo;就是对柳姑娘也莫要提起。慕柳姑娘声名前来赏舞之人不少，如果她不小心说出去……&rdo;&ldo;楚公子放心，阿良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rdo;&ldo;这样甚好。&rdo;楚溪从腰间又掏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雕琢的花饰正是清梅傲雪，&ldo;你将这玉佩交还给柳小姐吧。&rdo;阿良愣住了，不知接还是不接。这玉佩是前些时日楚溪与苏流玥来赏舞时，柳凝烟故意留在他身上的，没想到他竟然交回，直截了当回绝了柳凝烟对他的情意……&ldo;楚公子就不能当做没有看到吗？&rdo;&ldo;当断不断，必受其乱。&rdo;楚溪低下身来，将玉佩放在地上，&ldo;阿良，你可以当做是我不小心将它遗落于此，也可以装作没有看见。&rdo;说完，楚尘翻身上马，就此离去。阿良叹了一口气，将玉佩拾起，回到柳凝烟的闺阁。骑坐在马背上的楚溪面无表情向前行去，他忽然笑了起起来。来往的百姓抬头望着他的笑容，自嘲与无奈糅合在一起，有些落寞，更多的是惆怅。此时的柳凝烟端坐桌前，把玩着方才楚溪用过的茶杯，脸上毫无表情，听见阿良行入的脚步声也未曾抬起头来。&ldo;小姐。&rdo;阿良来到柳凝烟面前，停了脚步，低着头。&ldo;阿良，飞宣阁中有如此多的茶水婢女，我柳凝烟独独选中你做我的贴身丫鬟，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rdo;&ldo;小姐说过，觉着阿良本分可靠。&rdo;&ldo;可你今日之举，可算得上本分可靠？你明知道我对楚公子的心意，却还用什么君影草花露来勾引他‐‐你让我柳凝烟情何以堪？&rdo;&ldo;姑娘误会了！今日江婶前来送菜，卖给了我一瓶她邻里家姑娘制成的花露，我只是在身上试了一点！我从未肖想过楚公子。楚公子身份何等贵重，与我云泥之别！&rdo;阿良当场跪在了柳凝烟的面前，举手发誓。&ldo;那么方才楚公子唤你出去，所为何事？&rdo;阿良低着头，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了桌上，&ldo;楚公子说……姑娘落在他身上的玉佩忘记归还了，特地唤了阿良出去取来……&rdo;柳凝烟顿了顿，随即眼眶红了起来，抓起那块玉佩就要扔出去。阿良见状，起身抓住了柳凝烟的手，劝慰道：&ldo;小姐你切莫冲动‐‐这玉佩可是柳夫人留下的遗物，可不能就这么摔碎了！&rdo;&ldo;你说！我柳凝烟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想陪伴在他身边，并不是肖想他的万贯家财！他为何就不肯好好体会我的心意！&rdo;&ldo;小姐！楚公子见过的倾城美女多不胜数，她们或有姿色，或出身富贵，或诗词歌赋样样皆通，楚公子可曾多看她们一眼？若要得到他的垂青，自然要随了他的喜好入了他的眼。从前他只是欣赏小姐的舞姿，小姐要将这欣赏转为爱慕，必得花一番心思！岂能拿柳夫人的遗物出气？&rdo;柳凝烟身子一顿，缓缓放下手来，呆坐在桌前。阿良不再说话，沉默地守在她的身边。&ldo;楚公子不喜月桂与丁香……还有那关于蝴蝶的隐喻，意思自然是他喜欢你身上用的花露多过香油……阿良，下一次江婶再来送菜，我要见她！&rdo;&ldo;小姐放心……另外……&rdo;阿良将江婶带来的杏仁油取了出来，&ldo;小姐要不要试一试？阿良就是用了江婶送来的凝脂，才被楚公子夸赞了。&rdo;柳凝烟看着罐中的浅黄色凝液，&ldo;这只是杏仁油而已……&rdo;&ldo;小姐试一试便知不同。&rdo;柳凝烟沾了少许，抹在手腕上，轻轻打着转而，渐渐地一股柔和的清凉感隐现，手指再按了按那片肌肤，仿佛能按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