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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点亮了灯,看着他的脸,狄天澜的脸上,清清楚楚五道指印,紫血已经淤在脸上,难以退去,居然还在那里说自己轻轻打他,不由地冷笑一声:“你是皮厚得紧!”狄天澜笑道:“对啊,休听那医官胡说,竟把我捆在这里,好难受。我看他倒真是狠心,说什么给我治伤,简直比你打我的时候还要痛得多,简直是庸医杀人不偿命!”看了沈鹰一眼,嘻皮笑脸地道:“想不到今天你就来了,你——是不是也有点想我了?”沈鹰冷冷地道:“我只是来问你,昨晚的事,你还没回答我。”狄天澜迷茫地道:“昨晚的事?回答?”看着沈鹰沉着脸,不由地有些心虚:“昨晚、昨晚……”昨晚他根本就是色迷心窃,沈鹰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沈鹰竟也不以为忤,道:“看来你什么也没听进去,那我再说一次好了。”狄天澜一叠连声道:“是是是是是……”暗自羞愧,想来此言甚是重要,才劳动她又跑来一次,自己居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真是该死,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沈鹰。灯光中将沈鹰的脸映得阴晴不定,她沉吟良久,似又不知从何说起。狄天澜的心砰砰狂跳,每次见到沈鹰,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在山洞里,她如月下的仙子;在水月庵外,她是孤傲的鹰;在众人面前,她是说一不二的王;而昨晚,她气得脸色通红打他时,又有一种格外的骄横。而此刻的鹰,却沉静得可怕,似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沈鹰把玩着桌上的药瓶,终于开口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狄天澜点了点头:“嗯!”沈鹰放下药瓶,走到狄天澜的面前,看着他:“你何必让自己这么吃苦?”狄天澜凝视着她:“我想天天看到你。”沈鹰道:“还有另外一种方法。你我两家联兵,先灭鲨王和狮王,再逐鹿天下,你以狼王的身份来吧!”狄天澜久久地凝望着沈鹰,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沈鹰脸色骤变,好半天,才冷冷地道:“你不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吗?”狄天澜凝望着沈鹰,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在自己的心上:“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不管你是把我当小兵还是当堂主,不管你打我骂我,我都甘之如饴。爱上你的是狄天澜,不是整个狼王宫。我可以把我的性命都给你,却无权将我狼王宫数万弟兄的性命前程来奉上。”沈鹰冷冷地道:“我只是谈合作,没要你们的性命前程。”狄天澜缓缓地道:“狮鲨二王,岂是轻易能打下的,那要多少人的血流成河?现在的我不是狼王,只是一个为你而痴迷的普通男子。一旦两境合兵,以我对你的迷恋,你要我做什么,我根本不敢拂你颜色。狼王宫数万弟兄,就成了你争霸天下的工具。鹰,对不起,我做不到。”沈鹰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你决定了?”狄天澜脸色不变:“何须此时才做决定。我早已经写信回去,请他们另立狼王。”沈鹰脸色骤变,失声道:“你说什么?”狄天澜目光永远在追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只想此生永远追随着你,候你垂顾。我哪里还能再做争霸天下的狼王?”沈鹰长叹一声:“你嘻皮笑脸、好色无厌,我每次见到你时,都会奇怪,你这样的人,如何竟在江湖上与我齐名,成为一境之王?现在看起来,倒真是盛名无虚,你能成为狼王,自有你的长处在。”狄天澜淡淡一笑:“多谢鹰王的夸奖!”沈鹰却已经转身:“如此看来,你的利用价值也已经不大。”狄天澜看着她的背影:“是的。”沈鹰向外走去:“我们已经无话可说。”狄天澜躺在床上,看着沈鹰的背影飘然远去,忽然间背部一阵灼热的巨痛传来,刚欲一动,前胸肋骨又是一阵刺痛,刹那间全身上下,竟是无处不痛。一连三天,狄天澜在天玄院,象是被人遗忘了似的。沈鹰没有再来,也没有派人来。尚全是派人来告诉了他一声,天玄堂的事暂由他处理,狄堂主只管好好养伤。每天进出天玄院的,只有拨下的两名侍童和治伤的医官。一天一天过去了,每天夜不成眠,总希望一眼睁开,能够看到她再度重来,可是一次一次地失望。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狄天澜你死心吧!那一日你拒绝了他,就应该想得到会有这种结局。”他轻轻地将手放在那道掌痕上,那是沈鹰的手,留下的印记。他受的原是皮外伤,虽然伤痕处处,却不是很要紧,除了肋骨好得慢一点外。脸上那道淤紫的掌痕,医官说只要用些活血化淤的药就可褪去,可是他没有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见到她手的印记,也是好的。心越来越冷,房间里大大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寂寞涌上心头。沈鹰刻意地不理睬他,是让他死心离去,还是让他灰心而投降?他不知道,沈鹰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忍受不住相思而向她投降。可是他不会离开,情场上,狄天澜从未做过逃兵。一个夜晚,他似睡非睡,凭着武人的特殊敏感,忽然感觉到房中多了一人,他惊喜地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悄立着一个白衣女子。“鹰,是你吗?”狄天澜试探着问。那白衣女子盈盈下拜:“雷白见过主公。”狄天澜看清了她的容貌,泄气地道:“是你,你来干嘛!”雷白上前一步,道:“主公,我遇上了大哥,才知道您在这儿,这种地方,叫您受屈了。让白儿留下,服侍主公吧!”狄天澜没好气道:“雷青怎么这样没分寸,谁让你来了,马上走。我这里谁也不要,真是多管闲事。”雷白怔了一怔,她是雷青的妹妹,平时在狄天澜身边,他也当她妹妹似地疼爱。她暗中倾慕狄天澜已久,却也不满拈花惹草的性子,遇到这种事时,总倚小卖小地抢白两句,发发小性,狄天澜向来待她甚好,偶而被她顶撞两句也笑嘻嘻地不以为意。却从未象今天这样口气生硬。但她向来虽然娇纵,却也乖巧,因此得众人喜爱,虽然心中委屈,却仍笑道:“好,那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让你住得舒服点,收拾完了我就走。”狄天澜一拍床边,怒道:“马上走!”雷白眼中泪珠儿滚来滚去,颤声道:“主公,白儿做错什么事了?”狄天澜冷冷地道:“没人叫你来,你来就会惹出最大的错事。”雷白怔了一怔,她没有听错吧,狄天澜的声音里,竟有一丝的慌乱?“主公,你怕什么?是怕我有会出事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雷白轻轻地说。狄天澜长长地叹了一声,连这小丫头,也听得他在怕,他怕什么,难道沈鹰还可能会再来吗?难道沈鹰会为他而生气吗?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呀!“雷白你马上走,除了雷青以外,任何人未得我许可,都不准来见我,听到了吗?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这是命令。”狄天澜冷冷地道。雷白忍泪应了一声:“是。”走到狄天澜的身边,为他捻了捻被子,忽然看到他脸上的掌痕,倒吸一口凉气,惊呼一声:“主公你的脸——”狄天澜轻轻地将自己的手,合在脸上的掌痕上,微微一笑:“不关你的事,你还不走?”就在狄天澜将自己的手合上那掌痕时,雷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掌痕,比狄天澜的手掌要纤小许多,她轻咬着下唇,恨恨地道:“是个女人,是吗?”狄天澜不悦地道:“雷白,你问得太多了。”雷白盯着那个掌印,一字字地问:“什么样的女人,会下这样的狠手打你?”狄天澜闭上眼睛不想理她:“那是我的事。”雷白强咽下泪水:“就是因为她,你才窝在这里委屈自己?就是因为她,你才急着赶我走?”狄天澜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起,你敢干涉起我的事来了?就算你是雷青的妹妹,也没人给你特权,可以这样逾份。”雷白哽咽着道:“是啊,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我走、我走、我马上就走!”她狠狠地一跺脚,跃出窗口,消失在夜色中。狄天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这个世间的爱情,又是谁欠了谁的呢?雷白去了,雷青来了。又一个傍晚,雷青回来了,也同时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狮王病重。狄天澜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轻叹一声,果然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武林中若少了狮王,四王分踞的局面必定会被打破,谁会第一个动手呢?是应该“先下手为强”,还是应该“后发制人”?这回雷青来,担任的是天玄堂坛主,狄天澜暗笑不知道他怎么混到这个身份来的?狮王病重——成了鹰王府头等重要的事了,看来这个消息的确非比寻常,鹰王立刻召集五大堂主在倚天楼密议。天翼堂堂主白无可率先开口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决不能轻易放过。天下逐鹿,一人得之,众人悉止。狮王城内黄金如山,打天下打的就是个钱字,如果我们先行一步得到狮王城,那么这场天下逐鹿之战,我们已经占足赢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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