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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刚才坐在轿子里的人是谁?”玉人疑问道。“天哪!”星落只觉得全身发寒:“天下诸候皆在神山等候公主,如果去的那一个是假公主的话……”她简直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了,转念一想不由惊叫一声:“糟了——玉十九,咱们得赶紧通知凤少傅和王大总管!“、天意难测飞龙公主在神山代表帝君祭见,并会盟天下诸候,不料却被人暗算掉包,假公主乔若卉欲冒充公主,就在祭天之时,幸得帝君带着被救醒的飞龙公主及时赶到。一场惊天的风波,就这样在发作之前被按了下去,祭天照常举行,诸候照常会盟。这其中的经过,于外界虽然已经被压了下去,但于天宫中诸人来说,无异是翻天覆地的一件事。很多人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最上层的权力已经悄然进行了转换。天妃乔虹,一夜之间从天到地。“帝君、帝君,您要相信臣妾,这件事不是臣妾作的!”乔虹的脸色惨白,伏在地上如同溺水的人望着最后一根浮木一般望着宸帝,声音破碎而嘶哑。宸帝他叹了一口气:“虹儿,你过来!”乔虹挪近到宸帝的身边,伏在他的膝上,宸帝轻抚着她的长发:“朕的记忆力一直很不错,朕记得许多人第一眼见到时的情景,可是朕却记不得第一眼看到你是什么时候,朕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曾把你放在眼里心中过……”乔虹听着宸帝回忆往事,心中又酸又涩,轻轻地道:“臣妾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管美貌和聪明,都不足一提,这一生唯一觉得自傲的,便是竟然能得帝君垂顾,实是臣妾前生修来的福气,此生足矣,纵死无憾了!”宸帝表情却有一些怔忡走神,他并没有看乔虹,却是看着远方,像是看到了过去的无穷岁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朕一回头,就能够看到你永远地守在那里,不管朕有没有看到你,你都永远在那里。不知道何时起,朕渐渐习惯了你的存在,甚至于依赖你的存在。很多事情,朕甚至都懒得去想,懒得去管,一切放手由你去,因为你从来没有做过有违朕心意的事,甚至你做的,比朕自己想的还更周到些。”乔虹抬起头,仰望着宸帝,轻轻唤了一声:“帝君!”宸帝的表情淡淡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惜:“所以朕的眼中也只看到了你送上来的这份周到,也就不曾去真的细究过这份周到的背后是什么,甚至是懒得去细究,所以放任了你……”乔虹猛地打个寒战,惊骇地抬申辩:“难道连帝君也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吗?帝君——臣妾就是再疯再糊涂,也不敢做出这种骇人听闻,一戳就破的事情啊!”宸帝点了点头:“不错,你自然不会这么蠢,便是让那丫头冒充了飞龙,又有什么用呢?可是,你能解释,那丫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飞龙又为什么会被人暗算吗?”乔虹跪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极寒之气从地下缓缓升上,直沁入她的骨髓中去:“帝君,我——”宸帝温和地对她说:“在天宫之中,若无你的插手,谁能从凤舞的守护下暗算得了飞龙?对付飞龙的人,是你的暗桩吧!当然你并没有打算做这么蠢的事,你只是打算给飞龙下毒,让她在祭天会盟的时候神志失常,狂性大作……”乔虹只觉得浑身骨节都似在寒战到格格作响,就连上牙和下牙都颤到打战起来,她再也说出一个字,浑身瘫软在地。宸帝依旧温和如故,缓缓地道:“就算事后朕知道飞龙中了别人暗算,但是她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也失了天家体面,就算朕再宠爱她,此后却也无法再让她走到人前了。你的计划虽好,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乔若卉以为这是她的机会,所以借机利用你的命令暗算了飞龙,却又自己冒充了她……”乔虹泪流满面,伏倒在地:“帝君,臣妾认罪,飞龙公主身边的确有臣妾的暗桩在。只是不知谁在暗中控制了卉儿,迷了她的心志,作出种种妄行栽赃臣妾。臣妾也实是受人暗算,帝君当知臣妾的心,臣妾就算再不服,又怎么敢在天下诸候面前,在祭天大典上坏了帝君的事!”宸帝点了点头:“朕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吃了点哑巴亏。不过天底下许多事,看似外力所为,实则是自己早种下的祸因。听说你那个丫头,这么些年来在天宫帝都,都以公主自居,还有一群人真的当她是公主奉承,是吗?若非真的有一群人视她为公主,若非许多人认为她的命令就是你的命令,那么也就不会那些人依着她的命令,暗算了飞龙,帮助她完成一系列的冒充公主之事,甚至以为这就是你的主意,是吗?”乔虹的脸色灰白,坐在地下含泪看着宸帝,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良久,才颓然道:“是,臣妾过去,的确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才会被人算计。臣妾无地自容,唯请帝君处置。”宸帝摇了摇头:“朕不想处置你。”乔虹含泪抬起头来,看着宸帝的脸色。宸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虹儿,你也应该歇歇了。这些年来,你实是能力不足,只因一直以来有朕为倚仗,所以还算一帆风顺。只是你性子太强,不能容人,以至于今日树敌无数。莫要看素日这天宫中人人都谦恭万分,但是你不是以足够的能力驾驭他们,令他们感恩畏德真正敬服,则随时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故。”乔虹只觉得一颗心如坠深渊,全身止不住地发抖,颤声道:“难道,帝君真的不要臣妾效力了吗?”宸帝沉吟片刻,才道:“你一向很知道朕的性子,因此才敢给飞龙下药。纵然她的确是受人算计,但是人前出事,她以后也就算完了。虹儿啊虹儿,你算计得如此之准,如何事情临到自己头上,竟然还这样不明白呢?”乔虹顿时明白过来,不错,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飞龙,那么飞龙的前途尽毁。结果不料她反而被别人算计进去。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再也不敢申辩,只得伏地哽咽道:“臣妾确有私心,惭愧无地,唯请帝君降罪。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都是甘心领受谢恩。是臣妾自己不知惜福,臣妾这一生,曾经得到过帝君的垂恩,臣妾虽死无憾了!”她本就是以无限卑微和柔顺之态而得到宸帝之宠,但是这些年来事事如意,却有些得意而忘形,她自以为宸帝不会看到她的这一面,但是此时被宸帝轻轻说出,万般惶恐无奈之下,也唯有再以此种姿态而希望得到他的垂怜。果然宸帝叹道:“虹儿啊虹儿!”他伸手扶起乔虹,乔虹半软在他的身上,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朕这些年来怠政,原是想躲过清闲,你却原是资历不够,又没有别人的手段,却又好胜心强,唯恐人家轻看了你,因此得罪人而不自知,这也是朕误了你……”他顿了一顿,缓缓地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也好!暂借此事,你收一收,未必不是件好事,免得异日当真出了更严重的事,连朕都无法保你!”乔虹浑身一颤,不置信地仰望着宸帝:“帝君,你的圣意是……”宸帝点头道:“如今借这件事,你也脱开身去,免得越陷越深。朕会下旨让你闭门思过,先避一避风头。”乔虹伏地颤声道:“臣妾谢过帝君圣恩!”她心中惧喜忧怒惊五味交加,此时忽然如蒙大赦,不觉热泪盈眶,一时间竟哽咽难言。宸帝看着她,竟也有一丝不忍,犹豫片刻,才道:“虹霓宫众目所在,你已经不宜居住了。朕记得你喜欢温泉,后面的北三院外天泉水榭是有温泉的,你就暂居在那里吧!”乔虹浑身一寒,失声叫道:“帝君——”北三院是失宠的红霞帔所居之处,天泉水榭更是只有一间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小桥可通的简陋居室,这等于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宸帝看了她一眼:“有问题吗?”乔虹低头不敢让宸帝看到眼中的怨恨,哽咽道:“臣妾、臣妾是否要交还天妃印玺?”宸帝微微一笑:“不必了。朕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收回!”他挥了挥手:“你去罢!”乔虹低首敛眉,倒退欲出,宸帝淡淡地加了一句:“关于那个丫头,朕也交给你自己处置,总得给外界一个交待,朕想你自会有分寸的!”乔虹顿时如五雷轰顶,恍惚间竟似觉得连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格格作响。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臣妾明白!”走出内殿,才走了十来步,她已经全身脱力,竟然扶着挣扎走廊半天也没有力气走动。她抬头望着天,苦笑、冷笑,暗暗嘲笑自己:“乔虹啊乔虹,你明知道天心莫测,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之蠢了,你平时枉自以为够明白,够知道进退,谁知道今日事情临头,竟然举止失措,难道你到今天还不明白宸帝的性情为人了吗?”她苦笑,她傻傻地哭了半天求了半天,竟然毫不明白在宸帝面前,她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竟然要到临行告退时还不懂得应该怎么做?竟到了要宸帝亲口提醒于她的程度!蠢、蠢、蠢,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善辨,自以为得计,竟然亲手失去了今日宸帝召见她的最好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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