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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西叹气：&ldo;这些方士，也是倒了霉了，出了力，最后落个跟流放差不多的下场。&rdo;老签说：&ldo;谁说不是呢，汉武帝估计也挺歉疚的，赏赐了无数财帛，但再多的金银珠宝，跟陪葬品也没差别，皇帝看这儿，就跟看个坟墓没两样吧，更糟的是，关内这穷山恶水的，连人都没有，你拿着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呢？价值连城，也不如一米一饭。&rdo;他声音渐息，似乎有了点睡意：&ldo;反正啊，就进来了呗……也别抱怨了，眼冢兴风作浪的地方，是闹人架子，但是没别的怪东西啊，现在是什么世道？你去别处看看，简直是打翻了博古妖架，多少市集都荒了……&rdo;静默中，阿禾小声说了句：&ldo;关外没妖鬼呢，我在市集上看过小电影，关外人到了晚上都敢出门，点好多电灯，把城市照得像白天一样。&rdo;老签说：&ldo;出关一步血流干，三岁娃娃都会唱的歌呢，别惦记关外了，从来没人出得去过。&rdo;荒村肥唐一肚子想问的，什么眼冢、市集、小电影，但看老签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又怕问多了惹人怀疑，只好不吭气了。叶流西被关内关外搅得头疼，想好好睡觉，脑子里一忽儿跳出来那首歌，一忽儿又是方士守着丹炉，炉火熏熏的画面，翻来覆去间，听到昌东低声问：&ldo;又烦了？&rdo;叶流西说：&ldo;不烦，管它关内关外，我只要有吃有喝有铺位，做人该做的事就行了……&rdo;她转头看他：&ldo;你在烦？&rdo;昌东看粗糙不平的昏黑窖顶：&ldo;也不烦，烦又解决不了事情，只是在等。&rdo;事情早有结果，像机场行李的传输带，不管旅客如何心焦，始终慢慢吞吞，还没把结果送到他面前。叶流西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梦到破旧的屋子，木头门被风掀地撞来撞去，篝火旁，掉落一只松了带的胶鞋，角落的水缸豁口处，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她觉得自己走进梦里去了，倚着门，百无聊赖地看这一切，忍不住想打哈欠，还想发牢骚：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场，能不能换个场景？别人做梦，像连续剧，有起承转合，她的梦，从来都只这一个单调的画面，下次再做这个梦，她应该带着线团和棒针进来织毛衣……她被自己的想法给笑醒了。睁开眼，发现阿禾已经起了，正蹲在米袋旁，拿手往盆里抓米，抓了几把，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又抓多了些。然后向外走，步子细碎，大概要给大家做早饭。关内物资不丰富，白吃白住人家的，有点过意不去，更何况，她们这一来，多的可不是一张两张嘴。叶流西欠起身子去推昌东，昌东醒得很快，但意识没跟上，半个人浸在疲惫昏沉里，问她：&ldo;干嘛？&rdo;声音浑厚低沉，带不清醒的一线沙哑，叶流西忽然听愣了，下意识说了句：&ldo;你再说一遍。&rdo;她不管，反正好听的，自己喜欢的，就要再来一遍。昌东清醒了，他揉着眼睛，有些疲惫地坐起来：&ldo;怎么了？&rdo;叶流西叹气。感觉不一样了，最妙是不经意，不提防，忽然击中，又求不来。她伸出手：&ldo;车钥匙，车里不是有吃的吗？拿些出来，阿禾煮饭去了，咱们不能尽吃她们的。&rdo;昌东嗯了一声，掀开盖毯起身：&ldo;我去吧。&rdo;‐‐通铺有个好处，醒了一两个，稍有动静，都不用嚷嚷，其它的也就全醒了。而醒过来之后，没人愿意待在地底下，昌东只叠了个盖毯的功夫，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他，居然没人理铺，都是掀了被窝就走，而边上，叶流西的毯子，裹垒得像个花卷。昌东多看了两眼，她眼一翻：&ldo;怎么着？&rdo;没怎么。他说：&ldo;上去吧，下头闷。&rdo;刚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什么，回头看时，叶流西正伸手把他的毯子拽歪一角：她老早看他叠那么方正不顺眼了，就等着他走。一抬头，才知道被抓了个正着，叶流西腆着脸皮，说：&ldo;这样有凌乱美。&rdo;昌东不追求凌乱美，他想过去理，叶流西动作好快，手一张，拿身体挡住。从她肩侧看过去，自己的盖毯，本来叠得像个豆腐块，现在像豆腐块成了精，正跳楼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