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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愈明呆坐在轮椅上,对自己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连隐秘处都被看尽了这件事羞愤欲死,心跳如擂久久不能平复,好半天心里都过不去。而且这之前那人还在自己身上揉捏。。。。。。让自己险些失态。饶是他脾气再好对这小僮的这番冒犯也是又羞又恼动了气。即便是同为男子,他也不能、也不能。。。。。。想到就觉得面皮发紧烫了起来。
他只当小湖是男子,被这样对待都觉得丢脸难堪至极,不知道当他知道小湖其实是个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最最让他接受不了的还是小湖竟然把他的残肢,那个最丑陋最见不得光的地方,入戏直白狼狈地暴露于天日。一双已经萎缩到有些畸形的枯骨烂肉,日日恶心地耷拉着,苍白羸弱,叫他只能如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之上,再也拿不起刀剑,不能像师姐们、像门派里最普通的弟子那样飞天遁地。
他受此重伤之后便在太阴派最边缘的地方建了这小院,离群索居不愿见人,将自己关在无数的医术药典之中,对外只说幽静的环境对患者有好处,医者更是要静心凝神。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叫人担忧,更不愿意被人同情,日日装作不在意自己的残疾,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今天被这样残忍地揭开这层假象,任凭他再好的修养也难忍恼怒。
越是生气反而表现得越是平静,陆愈明深吸一口气,一手捂着堪堪能遮住胸口的浴巾,一手去够木架上悬挂着的喉巾,他的喉结还裸露在外。江雁见此立刻麻利地扯过那条布巾放到了他的手里。这倒不是她成心作弄,是她真忘了这茬,下意识忽略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
陆愈明沉默地系好围巾,然后侧着头不肯看她,没有起伏道:“出去。”
“小师叔,我。。。。。。”
“我让你出去。”还没等她说完,陆愈明就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抬头瞪视着她,眼睛赤红一片嘴唇都在微微发抖,脖颈处羞出的红晕还没有消褪。他现在只想独自一人平复心情。
江雁这下看清了他眼里的痛苦,里面隐藏的那份摇摇欲欲坠就要崩塌的情绪。越是这样越不能就这么走了,她想着自己刚刚对陆愈明此人下的判断,立马先他一步作崩溃状,趴伏在他的膝头抱着他毫无知觉的小腿哽咽道:“小师叔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你不要赶我走。我回了家就要被娘亲说给村里那个打死了好几个小侍的女人做小了。我好怕不能留在这里,所以想着一定要做个有用的人好好表现,没想到还是遭嫌了呜呜呜。”她一边假哭一边还好奇地在隐蔽处捏了捏手下的残肢,手感软塌塌的倒是有些像男子还没充血时候的阴茎,江雁感觉这处还挺好玩的,但是怕被发现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陆愈明身上只有一层浴巾做遮挡,被他身上的水浸湿呈半透明状,里面什么也没穿。小湖这个姿势头几乎要挨到他男子最要紧的地方了,她还边说边激动地挪动着头,有几次显些碰到。再说残腿本就是他的禁忌,她还毫无自觉地紧贴着,满腔怒火都化作不自然地尴尬。
等他听到小湖这番解释之后更是心疼愧疚,暗怪自己太过敏感古怪。她又不是故意的,哪里知道自己的忌讳呢。热心帮他还要受他责怪训斥。登时满面羞惭,手足无措地将手试探性地放在膝上的脑袋小心轻抚:“我、我没有生气,小湖不要害怕,你以后就安心留在这里,没人能赶你走。”
江雁闻着这人沐浴后都没消散的苦药香气,不肯抬头:“小师叔说谎,你就是生气了。你都不想看到我了。”
陆愈明这辈子就几乎没说过谎,难得说一次还被人不给面子直接戳穿,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咬咬牙说了实话:“我刚刚是有些生气。你想想我比你大上许多,被你这样。。。。。。”他顿了顿挣扎半天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你也看到了,我双腿已废,样子很丑吧。。。你有没有被吓到?你以后不要碰我这里,我不想这处被人看到。”说罢自嘲一笑,不自在地用手扣了扣轮椅,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凄凉。
江雁抬起头直视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伪。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在意自己的残疾,平和淡然的表象之下是对自己残躯无法消融的自卑。自己倒是可以凭借这点好好发挥一下。自卑又要强的人需要什么呢。。。。。。对他与别人没有分别心的平视,让他面对自己时自觉有用强大,是一个能被需要被依赖的有用之人。她像是没听懂那些话混不在意轻快道:“不丑啊,小师叔腿好白哦,是我见过最白的呢。可是我都碰过了也看到了,多几次少几次又有什么分别呢。我想为你做事,小师叔你就让我照顾你吧,不然我总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没有用处,心里总不踏实。如果不能跟着你,我就要给人做小让人打死的。小师叔救我。”
陆愈明看着这小僮天真又充满不安的眼睛,久久之后长叹一声算作默许了。
“小师叔你刚刚说你比我大上许多,你今年多大了?”
陆愈明笑了笑,温和道:“我已经三十岁了。”
江雁想到自己刚刚看到他平坦紧实又干干净净的小腹,有些调笑意味但装得只是大大咧咧地问道:“小师叔你腹上没有纹呢。”她想这人姿色也算上乘,在江湖上还颇有名望,居然三十岁还是处男身。
“咳咳。。。。。。”陆愈明果然被她直白大胆的话问得羞耻难抑,有些失态的被呛得咳了起来。
“小师叔这也是不能问的么?”江雁又装出做错事的神情。
一个未成亲的男子被问这种事,年纪再大也是很抹不开,脸上绯红一片。但他又怕小湖误会自己生气了,又想着他年纪轻可能还不晓人事,便忍着羞耐心解释道:“我也未曾成亲,自然、自然是没有了。男子要与人行房后小腹上才会长出纹路,纹路长成之后就去不掉了。所以男子有没有与人做过那事,只需看小腹便知。你以后不可直接问人这种事。”说到后来想着自己医者的身份,对与人普及人体知识的责任感占了上风,语气流畅自然起来。
“那你怎么还没有成亲呢?”江雁追问道,她是真想知道陆愈明不成亲的原因,这人如果好好嫁了人做人夫,不就接手不了太阴派也没精力去教男人医学开什么医馆了,自己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想到这她对陆愈明的终生大事都急了起来。
陆愈明受此重伤之前是有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即便是残损之后也不乏人爱慕求取。有直接与他说的,也有通过门派中人传达的,他都拒绝了。自己这副残破之身那些女人可能开始不介意,但总有坦诚相对的一刻,谁看了能不生厌呢。等他年华不再,这个身子只会更让人嫌弃厌烦。不如就这样自己了此残生,还能留些自尊体面。
而且在他三十之后就没人再提及这事了。所有人都活在时间的管制下,但女人和男人是有两套不同的时间。男人的时间尤其紧张急迫。三十岁对女人来说是而立之年,正准备大展宏图,人生美妙的画卷刚刚开启。而男子的三十岁就已经是蓝颜枯骨半截入土了。
男人没什么本事也没立足之业,所拥有的一切就是青春美貌,那么容易被替代保鲜期短又只能持续贬值。更何况他们的身子得用的时候就那么几年,过了那段便形神俱朽好不凄惨。
女人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建功立业,所以这里的男人在自己的保鲜期内会拼命紧紧依附住女人。他们还会创造迷信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当做对抗时间的灵丹妙药让自己能够通过这种东西永垂不朽,好似自己也有了价值依托。
男子如果不想消失就一定要在自己还年轻鲜嫩的时候,引起女人的兴趣才算跑在残酷时间的前面。
所以任陆愈明医术如何冠绝天下,到了年岁也是无人问津。
陆愈明对小湖这种因为年岁尚轻所以还不懂得男子年龄残酷真相的发问,心中宽和不觉冒犯,涩然道:“我身有疾,年岁也大了。”
江雁想了想试探道:“小师叔我要你啊,你跟了我吧。我们以后不在太阴了,四处云游,你就做个游医。我听说在更北的地方还会下雪。我在这儿长大还从来没有看过雪呢,我们就先去北方看看大雪,怎么样?”
陆愈明只当他年少不通世事,但是对他能这样说也有些感动,对他描绘的场景也微微意动,失笑道:“我们同为男子如何能成亲呢。尽说些傻话。我以后一定为你好好寻门亲事,让你做个幸福的小新郎。”
江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拿走木架上的衣物自然随意地放在陆愈明的腿上,把他当人形案板,然后顾自推着轮椅往他寝卧走去。
陆愈明愣愣接着自己的外衣,忙道:“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我推着更快一些啊。你头发还湿着不快点就要着凉了。”
没走一会儿江雁意外地发现陆愈明头顶的攻略进度竟然向前挪动了一些,变为3%了。她想了想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强行给他洗身子,摸了他看了他。难道是陆愈明这人喜欢肢体接触,或者根本是喜欢被人轻薄淫辱?她好像是在浓雾中行走的人陡然看见了一道狭光,如果这样就可以的话,那她倒是可以做得更过分,江雁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陆愈明与小湖一番交谈早已对刚刚发生的事不再介怀,还有些开心。他能感觉到这小僮虽然莽撞大胆,但是真的没有将他当做废人,对自己的残腿也确实毫不在意,态度自然。他避世不出就是不想看到别人小心翼翼又夹杂惋惜同情的眼神。
门派中人对他虽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亲慕,但是不免也把他当做易碎的瓷人一样过度关怀照顾。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而只有小湖会把他当做只是双腿不便的正常人。他身上还有自己没有的那股勃勃生机,让他看了也觉得欢快。
一场误会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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