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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祺低头收拾着棋盘，若无其事地试探着季达，言语中是少年人的一派天真：&ldo;这下棋啊，谢哥哥比我厉害多了。都不知道是先生厉害，还是谢哥哥更厉害。不如下次找机会让谢哥哥陪先生下一盘？&rdo;&ldo;四爷身份贵重，我这院子刚翻了地，石板上都是泥土，岂不是要污了四爷的鞋？&rdo;季达道。这是在拒绝了，但这个拒绝的理由却槽点满满。先不说谢瑾华的鞋到底有没有那么金贵，季达不愿意在这个院子里招待谢瑾华，也可以由谢瑾华在自己的书房里招待季达啊。季达难道是不愿意走出去了？而且，什么叫&ldo;四爷身份贵重&rdo;？季达还口口声声叫柯祺&ldo;主子&rdo;呢，怎么不见他心疼柯祺的鞋呢？柯祺觉得季达似乎是在赌气，就好像谢瑾华是个对不起季达的负心汉一样。&ldo;谢哥哥最是平易近人，先生莫要怕他。对了，我原不知道先生为我准备的书都是族书……先生如此高看我，真是叫我受宠若惊了。我和谢哥哥不分彼此，不知这书能否给谢哥哥过目？&rdo;柯祺故意说。&ldo;主子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可以管到主子的房中事？您把书带了回去，若是有人偷看过，不出这个院子的我难道还能有所感知吗？&rdo;季达起身走到了书桌边，拿起一叠纸和两本书，全塞进了柯祺怀里。柯祺仔细一看，见那叠纸是自己之前交的策论，两本书则是新裁的，估计是季达刚默好的。季达的教育方式和谢瑾华很像，都是给柯祺出题，再由他来批改，然后就是让柯祺自己看书、继续看书。&ldo;三日后再来见我。您可以回了。&rdo;季达说。柯祺抱着书离开了季达的院子。季达那些话说得不是很好听，但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默认了谢瑾华能和他一起看书。难道族书这种东西不是绝对不能轻易示人的吗？可季达真的表现得很大方啊！&ldo;基本上可以确定一件事了……&rdo;柯祺在心里慢慢分析，&ldo;生活不是小说，我也不是主角，季达不是作者开给我的金手指，他是为了谢瑾华而来的。只是，他教的东西，都不是适合谢瑾华学的，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所以，如果我值得调教，他就赚到了。如果我不堪调教，他也只能默认了。&rdo;这样的发现并没有叫柯祺心里失落。他想得很明白，只要季达愿意调教他，最后受益的还是他。所以，他不会去嫉妒谢瑾华，甚至还很感谢谢瑾华。毕竟，季达应该是谢大特意为谢瑾华找来的人。柯祺甚至觉得轻松了不少。当初宋氏默认柯祺能上学，是因为柯祺可以劝诫柯祐；如今谢大为柯祺请来先生，是因为柯祺可以照顾谢瑾华。这算是一种利益交换。柯祺更擅长处理利益关系，他其实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善意。&ldo;若谢家大哥全心全意为我，我若是不能还他全心全意，就有些对不起他了。&rdo;柯祺继续梳理着他的想法，&ldo;但若他是为了谢瑾华而想办法对我好的，那么只要我一心一意照顾谢瑾华，就是对他的报答了。&rdo;柯祺可以理解谢大哥的一片苦心。他已经把谢瑾华视为了自己的朋友，自然不会对谢瑾华不好。如此，季达的表现也能有所解释了。有真才实学的文人大都看重自己一身的本事，结果谢瑾华偏偏对季达教授的内容不感兴趣，害得季达&ldo;不得不收&rdo;柯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为徒。在季达看来，谢瑾华可不就是成&ldo;负心汉&rdo;了么？&ldo;没想到季达瞧着都快四十了，竟也如此孩子气啊！&rdo;柯祺觉得整个问糙园就剩自己一个大人了。谢三知道谢瑾华想要看柳安居士画的避火图，而他有一好友身上正好带着某册仿图‐‐也不知这朋友为何出门访客时都要把避火图带在身上‐‐谢三就兴匆匆地敲诈了好友，把图给谢瑾华送去了。谢瑾华在这之前一直听说柳安居士的避火图是&ldo;美而不淫&rdo;的，既不淫，那他带着柯弟一起鉴赏，应是没关系的吧？于是，他坦然地等着柯祺从季达那里回来，一起用过点心后就邀柯祺进了书房中。避火图做成了巴掌大的小册子，可以放在袖袋中。&ldo;这是什么？&rdo;柯祺问。&ldo;就是昨日要三哥帮忙寻的东西，只是不知仿得如何。&rdo;谢瑾华说。柯祺见避火图的封皮上写着&ldo;论语&rdo;二字，嘴角抽了抽。孔夫子和他弟子们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ldo;就算图仿得不好，这里面应该还有柳安居士作的诗。这些诗没有被收录在《柳安文集》中。&rdo;据说这诗和图无关，不是什么淫诗，是柳安居士在当初为了能让自己画的避火图被人争相传阅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