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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蜀汉科举之策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三国鼎立的石潭中,搅动起一阵涟漪,以成都为中心向中原各地扩散而去,随即各地寒门子弟、求路无门的子弟闻风而动,仿佛在池子边回荡的涟漪重新向中心点汇聚而去。
建兴七年二月初二,成都百姓新奇地看着各地赶来的新面孔将成都官道堵得水泄不通,驻足两侧,热闹非常。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都不知道,今日是丞相举办文武科举的日子,听说恨不得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来成都了,成都的客栈都住不下了,好些个年轻人就住在城墙跟下,城门口宋老四光卖草席子就卖了好几贯钱呢。”
“怪不得我说这些日子你店里总是有新面孔呢。”
“听说这科举是征东大将军的主意,若是能闯过府试,进了殿试,听说由丞相和征东大将军亲自主持,成为丞相门生呢。”
“老赵,听说城外几个大族的水田给官府充公了,正给丞相府丈量,要是给咱们小老百姓分些田,咱也能给娃娃送去学堂念书做官吗?”
“嗐,咱小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像过年时候吃口肉,就算是天下太平了,还想着当官老爷呢!”
几人说说笑笑,向府试科场赶路的子弟却都是神情肃然。科举一事虽闻旧例,但招募天下人考试从无先例,蜀汉官榜只说文试考察经史、策论、刑狱、农事、水利,武试考察负重行军、射术、骑术、兵刃、兵策。
经过商议后,蜀汉的首场科举被分成了府试、殿试两科,府试在守备司校场举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单是蜀汉各郡加上凉州、雍州赶来的子弟就超过三千人,要是算上曹魏和东吴赶来的人,超过四千人,除了校场成都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容下这么多人同时考试。
二月初,成都的街上依旧寒气逼人,盘腿席地而坐的年轻人哈出热气暖和着双手,有些捂住耳朵蹬着脚。而在校场另一边则是一番热闹景象,此起彼伏的喊声传过围墙来,却是正在热乎着拳脚的人影。
是日,在成都城南校场上,四千二百名年轻人参加了历史上第一场科举,文试只有小案一张、书简五卷。校场四面各立起一面官榜,其上有经史、刑狱、农事、水利各一提纲。
“农事、水利: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治民之要首在足食。若于陇右之一县,试陈教农之策、水利之策。”
“经史:试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刑狱:汉时,迁民万户实边。是年遇大旱,颗粒无收,遂卖地于富商。次年,县中丰收,民以余粮欲赎地,富商不许,为民户殴伤。试以刑律断之。“
人头拥挤到四面官榜下方,极力去看其上的试题,一时叫好声、叹气声、嘟囔声在校场上此起彼伏。
“诸位学子,此为科举试题,请选题论之。限时至今日日落。”
而在校场另一侧,武试却是另一番景象,仿佛擂台一般热闹,不多时便有兵刃相交声、战马嘶鸣声响起,更有喝彩声不绝于耳,引得四面百姓挤到卫兵前推搡着看热闹。
如果说武试的结果直接了当,那文试的优劣则自古难有公论。十日后,丞相府中,众人将府试选录名册报于诸葛亮。
“丞相,武试今日取善射者一十七,精通骑术、兵刃者二十八,另有一百一十人粗通文墨、武艺尚可,可在军中留用。”主持武试的诸葛岩道。
“文试中有些难取,我与众人商议后取了三十七人“,杨仪呈上一卷名册,”其中荆州司马汲之经史、凉州董寇之农事水利、益州勃登之刑狱皆堪为当世俊杰之论。“
“好,明日即可发榜,待初五日陛下临朝,我自主持殿试之策论”,诸葛亮看着案上的两本书简名册笑道,“明日兵策由子岩与我一道主持,于兵策之题,子岩你有何想法?“
堂内众人一怔,丞相此安排分明是将年轻的诸葛岩定为此次武举选拔的武将的恩师。诸葛岩听到丞相的话,也是一怔,顿了顿道:“魏主召回曹真,我料其必定图谋再攻关中、汉中,不如问以伐魏之策。“
“子岩倒是取巧,此是我欲问计于诸君者。”
众人一笑,杨仪自领书吏抄录府试及第官榜,武试四十五人、文试三十七人,告示两日后于未央宫正殿殿试。
是日,成都四门及守备司官榜张贴官榜,再次搅动了成都城中无数寒门子弟的心。城中各处酒馆、客栈多有披红挂绿,喝彩恭贺者。
至殿试日,诸葛亮奏请刘禅停朝,于未央宫正殿左右皆设考席,自题考题。诸葛亮亲执黄色丝卷于左,念道“此次殿试文试之策论曰:试论曹丕立国与门阀分治之要义。”
诸葛岩执丝卷于右,“此次武试之兵策曰:试解北伐曹魏之略。”
“本次殿试于文试、武试皆取一甲三人,二甲六人,三甲一十人;其余诸君列为举子,皆可凭各自策论之优劣任职朝廷。”
长史张嶷、杨仪、丞相府军师诸葛岩及参军姜维随侍在诸葛亮左右,诸葛岩眼神扫过大殿,只见前排董寇正在列中,神态自若,不由得会心一笑。
“武试取了四十五人,如何只有十几人在此?”诸葛亮看到右侧武试席位上空了一大半,不由问道。
“丞相,武试所取四十五人这些还算是粗通文墨的”,诸葛岩苦笑一声,“大半都是不识字的武人,别说来考兵策了,我已命人带他们到军中甄别、编练了,具体任用名单待殿试结束请丞相一并定夺。”
“也罢也罢,岂可事事求全乎”,诸葛亮坦然一笑,便取过府试录取的书简看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大殿中只剩下书简翻动的声音,忽见殿外有鸿翎急件疾驰,被禁卫拦在殿外,又不敢喊叫出来。
除了伏案阅卷的诸葛亮,几人都发现了殿外的动静,相视一眼。杨仪放轻步子款款出了大殿,验了漆痕,取出信简又回到诸葛亮身旁,不经意将信简递到诸葛亮案上。
诸葛亮一抬头,见蜜蜡封起的信简上涂着朱漆,知道是紧急军报,缓了缓神色轻轻拆开蜡封,扫过信简上的小字便一把攥起,揣入袖中,脸上却不露波澜。
片刻,又有信使疾驰入宫城,诸葛亮阅毕,将两封信简揣在袖中。身旁的诸葛岩、杨仪、姜维等人都发现了丞相神色变化一动,旋即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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