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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黄夫人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如果按照昔日的性子，是绝无可能的。她不知道黄夫人是怎么离开的，也没去送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一个人瘫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直到大堂小姐进来：“颜小姐，你没事吧？”她勉强睁开眼睛，摇头，缓缓地站起来。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不吃不喝，一个人躺在黑暗中，偏偏微信响了，打开一看，是同学圈里周小萱发的：正是汪东林和周婷的合影，郎才女貌，十分登对。还有周小萱的图片说明：要去参加三少的婚礼了，好期待。她几乎一口血没吐出来。但觉今天什么倒霉事都来了。习惯性地找那陌生家伙的微信，想对他诉诉苦，可是，找了半天，诧异地发现不见了――那家伙真的把自己给拉黑了。她扔了手机，沮丧得一塌糊涂，不知怎地，眼泪就流下来了。------------203婚纱照1也许是昨夜睡得不好，一整天颜细细都无精打采的，所幸傅梅的办公室已经腾出来了，几个同事帮着她把东西搬进了办公室。坐在旋转椅子上，轻轻转动，看到窗户边高大的常青树，她的心情瞬间好转。尽管这间办公室很小，丝毫也谈不上气派，跟影视剧里那些女强人的高级写字间没法比，但干净整洁，窗明净几，她非常喜欢。这一切，都是运气。在运气好的时候，必须更加努力，牢牢地把握住运气，不然，运气就像缘分，转身就走了。颜细细紧紧捏了下拳头，心想，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否则，谁知道下一次运气还会不会在原地等着你？喝了一杯咖啡提神，立即就开始投入工作。快下班时，有敲门声传来。“请进。”她见是黄莹，立即站起来，有点意外，黄莹在上班时间一般是不去串门的，而且很反感这种行为。今天，她居然“徇私”，这可是很罕见的呀。“黄总监，您好。”黄莹满脸笑容，第一次露出跟她的年龄和为人处事及其不相符的八卦兮兮的神情：“细细，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你猜猜？”老太太穿银灰色职业套装，戴金色的珍珠链子，红嘴唇，那么气派，所以这笑容就特别可笑。颜细细忍俊不禁：“到底是什么好消息？我猜不到呀。”“哈哈，那个梁总被双规了。”颜细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所谓“双规”，是指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就案件所涉及的问题作出说明。梁总被双规，这就证明他彻底完蛋了。“据说起因是因为公司谣传他得了艾滋病，这传闻越演越烈，被他的一个竞争对手寻了机会，狠狠告了他一本。据说他涉嫌贪污，玩弄幼女，包养情妇等许多指控，其中涉嫌贪污转移资产的金额在九位数以上，更利用职务之便，多次收受别人贿赂的中小学生幼女，真是罪大恶极……我怕这消息有误，还专门去打探了，说是昨天晚上梁生就被带走了……”颜细细几乎跳起来。真是太好了，天知道，自从那天在电影院遇见之后，她就生怕遭到梁生的报复。如今，这恶人已经被双规了，意思是自己从此高枕无忧了。她猛地拉住黄莹的手：“哈哈，黄总监，我真是太开心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忽又察觉自己失态了，很不好意思地立即放开黄莹，摸摸头，还是笑呵呵的：“黄总监，我是高兴昏头了。”“谁说不是呢？我也高兴得要命。细细，我有件事当时一直没告诉你，我表妹也是那个单位的，因为有几分姿色，十几年前被梁生玩弄又抛弃，又被他老婆追打，她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可梁生一直得不到报应，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真是太爽了……细细，我真得谢谢你，你那一招是导致他完蛋的导火索，哈哈……”------------204婚纱照2原来，黄莹跟梁生也是有私怨的。“我的小表妹是独生女，她一死，我舅舅家里几乎算完了，舅母受到极大打击，整个人几乎成了祥林嫂。今天我一得到消息就告诉他们，我舅母竟然奇迹般地笑了，还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细细，所以我特别高兴，也特别喜欢你……真的，当初招你进公司，是我最正确的选择……”黄莹飘然离去，走这一遭就为着专门八卦这几句，可见她是真的高兴。颜细细也兴奋得出奇：做了这么多年骗子，总算积善行德了一次。颜细细的倦怠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真如逃出生天的鸟儿，慌不迭地第一次不顾上班时间给黄小觉打电话：“小觉，把租车行的车给我退了吧，我已经用不着了。”“为什么？”“因为梁生被双规了，哈哈，你放心，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了。”黄小觉显然还没得到这个消息，他倒有点意外：“这么快？梁生真的被双规了？”“千真万确。黄总监已经亲自打探过了，梁生昨天晚上就被带走了。所以，我不需要接送了。”黄小觉微微吃惊，梁总的政敌会这么强？就等这一个机会，立即就将他拉下马了？真是不可思议。“没事，反正你上班也不方便，等你拿了驾照买了车再说。”“真不用。小觉，我不习惯被人接送，时间固定，也不自在，一点也不敢耽误。”黄小觉见她态度坚决，倒也立即就爽快答应了。挂了电话，颜细细开心得猛跳了几下，固然开心梁生倒霉，内心里其实也不愿意过多接受黄小觉的好处――尤其是黄母一番警告之后。她至今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听黄母的话，辞职，安安心心嫁给黄小觉相夫教子？的确，在黄小觉和自己之间，肯定必须是自己辞职。问题是，辞职之后呢？结婚之后呢？就如那个刻薄的陌生人所说：等新婚的甜蜜过去了，黄小觉还是天南地北飞来飞去，黄夫人对自己压根瞧不起，到时候，丈夫不在家，婆婆看你不顺眼，怎么办？也许，很多女人面临这样的选择时，肯定会选择辞职。若是两年前，颜细细也会这么选择。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她知道，自己自私――自己不敢冒巨大的风险：牺牲掉一切前程去做一个贤妻良母，逐渐地失去了抵御风险的能力，每一分钱都必须问丈夫伸手要。他高兴的时候可能给得痛快；可万一哪天心情不好了，来一句“你整天呆在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只知道要钱，你难道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就如跟着汪东林的时候，每刷一次卡，短信都会发到他的手机上，整个人就像透明似的，不可能保有一点。纵然是那家精品店，事到如今，她都一分钱不敢动，生怕被人找上门。退钱、收店回去都是小事，真要毛了，给你泼点硫酸镪水什么的，一辈子就完了。------------205婚纱照3黄小觉接到母亲电话赶回家，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饭菜。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忙着摆碗筷，见儿子回来，立即招呼老头子：“儿子回来了，快洗手吃饭。”黄小觉见饭菜特别丰盛，笑道：“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为什么弄这么多菜？”“你工作辛苦，我想给你好好补一补，不行么？”“还是老妈好。”等儿子吃得差不多了，黄母才问：“小觉，你买房子了？”“我都差点忘了……”黄小觉笑起来，“妈，我在南郊买了一套联排的小别墅，下个月就会交房了，到时候装修还要麻烦你和爸多给我盯着呢。”“多大面积？”“两百八十多平米。”“你买这么大，准备当新房？是不是我不问你，你就不会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