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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噬魂上面开满了花，可是不久便会凋零。”无疆说着，有几朵开败的彼岸花慢慢掉落下来。失去了噬魂的供养，那些花立刻变成一滩血水，融入土地中，继续化成肥料供养噬魂。如此反复，生生不息。“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场浩劫之中，噬魂吞噬了无数魂魄，然后便开出一朵很大的花，那一朵花并没有凋谢，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结成两颗果子。”华曦捂住嘴巴，她明白了，传说之中，天地之中曾经结出了两颗恶果，便是无疆和青宁。可是没多少人知道，那两颗恶果，是从噬魂上结出来的。花开生两面。那一朵花，结了两颗果。一颗是黑暗的恶果，一颗却是光明的善果。“这就是你们说的，从出生就带着罪孽的我，我是那颗恶果，不能轮回，不能见光明，不能死，也不能生。”无疆伸手，抓住一条噬魂身上伸出来的藤蔓，仿佛孩子抓住了母亲的手。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像是温暖，也像是痛恨。“无疆，这不是你的错。”华曦喃喃地摇头，九千年之前，她也错了。她以为无疆是邪恶的，可是，他从出生，就没有选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不想做那颗善果？青宁在神界，如同神族，有人保护她，爱慕她，为她不惜舍弃神格，囚困幽冥，只希望她能如凡人一样轮回转世，不用受地狱之苦。无疆，却只得到永堕黑暗和地狱的苦。不公平。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这世间，欠了他很多。“那是谁的错？”无疆低下头，噬魂恶果【6】“那是谁的错？”无疆低下头，额头抵在那藤蔓上，声音哑哑的，“连宽宏慈悲的佛，都不肯渡我……”“无疆……”华曦情不自禁抓住他的另一只手，“错的是命运，不是你。”“不，其实错的不是命运，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神。”无疆忽然从齿缝之间，挤出这么冰冷的一句话。“无疆……”华曦一阵心寒，用力抓着他的手，“你不要乱想，神也在命运的摆弄之下，你看我就知道了。”“你被他们欺骗了，因你也是魔族，所以他们不会对你说出真相的！”“没有，如果神可以支配命运，那么离风帝君就不会让我死！”“你是魔族！他对你好不过虚情假意而已！”无疆甩开她的手，抓住噬魂的藤蔓，慢慢升腾而已，站在其中一根粗壮的枝桠上。“无疆！”华曦大声喊，“你想干什么？”无疆低下头，深深地注视着她，“华曦，这一世我带着关于你太多的回忆，我不会与你为敌，但是，我不会就这样放过神族！”“你要和神族为敌，我支持你，甚至可以与你联手！可是你现在要干什么？”看着他站在噬魂枝桠上的样子，华曦的心里很害怕。整个天地之中都没有光，他的面容隐藏在大雾中，晦暗不明。而那噬魂则舞动着枝条，散发着诡异邪恶的气息。“无疆！你先下来，我们从长计议！”“不，我知道神族的强大，也清楚重夕的实力，我并不想以卵击石，苟且偷生，所以，我要拿回我的力量！”“不要！”华曦大喊，“无疆，你拿回你的力量，便会彻底入魔，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成佛的机会了！”“佛根本不愿意渡我！”无疆说，“我愿意堕落为魔，也绝不会去向神佛摇尾乞怜！”“无疆！”华曦大喊，可却什么都来不及了，一根藤蔓忽然卷住自己的身体，用力地像外抛出去。而无疆，则在一瞬间被噬魂上一朵绽放开来的巨大彼岸花吞噬进去了！“无疆——”华曦大喊着，被重重地扔向了远方。风声在耳边飒飒作响，她忽然召唤出弑神之刃，勉强稳住身形，然后什么都来不及多想，便立刻朝刚才的方向急速飞行而去。无疆，不要做傻事啊！不要放弃希望，这一世你既然入了佛门，那便表示有可以被拯救的机会。你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华曦急速飞行回去，可是却没有看到噬魂的影子！不可能，那么庞大的巨树，什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就算要消失，也要有一个过程啊！难道不是这里吗？“无疆！无疆！”华曦在周围四处飞行，寻找，大声喊着无疆的名字，希望他能听到。周围太漆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华曦只好将星坠给她的小星星拿出来，一瞬间便将周围照亮了。星光那么亮，终于可以看清地上有什么。凌乱的草地，是被噬魂的根系破坏过的样子，心有菩提【1】凌乱的草地，是被噬魂的根系破坏过的样子，华曦沿着那些痕迹一路追去，终于，在忘川河边，看见一个伏在水边的白色身影。“无疆！”那身影她一眼便能看出是无疆，立刻从弑神之刃上跳下来，朝着无疆奔跑过去。他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不省人事。华曦把他扶起来，从水中拖上来，拍拍他的脸，有呼吸的，脉搏也有，很正常。头上的帽子已经被水冲走了，闹上，长出了一点点头发渣子，但是戒疤依旧很明显。“无疆，醒醒，你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无疆终于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地将眼睛睁开，看见华曦时，怔了一下。华曦也怔了一下，他的眼神……那种清净，明澈，智慧，洞察，似乎又回来了。心里跟打鼓一样，华曦不确定地开口：“无疆，你，你没事吧？”“我……”无疆似乎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摇摇头，“没事，这是哪里？”“这是鬼界。”华曦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和那双漆黑明澈的眼睛，有些喜悦，“无疆，我记得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吗？”无疆老实地摇头，“我连怎么来鬼界都不知道。”“那你，记得你是谁吗？”华曦激动地问。“我是无疆啊。”他奇怪地看着她，“我是梵音寺的无疆。”“太好了！”华曦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太好了，你是无疆！无疆！”无疆怔了一下，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想推开她，但一想到她是华曦，又有些舍不得。反正她平时也不可能这样拥抱她，就当做是……一种任性吧。“你怎么了？”无疆轻声问。“没事。”华曦摇摇头，眼泪却抑制不住掉下来。他是无疆，没有堕落，没有被引诱，没有被魔性侵占的无疆。那是那个初次见面，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疵的小和尚。“你哭了？”无疆问。“没有，看到你没事，高兴的。”华曦吸吸鼻子，这个无疆，跟那个无疆没有关系。他纤尘不染，智慧明澈，她愿意以毕生之力，让他成佛，从此不被黑暗所扰。命运既然不公，那么，她从今天开始为他改变命运！无疆闻言，真的没有怀疑，微微笑道：“那么，我们怎么会在鬼界？”“我进来寻找我母亲的魂魄，你是来帮我的，但是不久之前，我们遇到彼岸花的杀阵，我和你走失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华曦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他知道无疆会相信，在他的心里，不会有怀疑，不会有一丝邪恶。“原来如此，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无疆揉了揉额头，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没事，会慢慢想起来的。”华曦高兴地安慰他。无疆点头，又问：“华曦，你找到你母亲的魂魄了吗？”“没有呢，怎么了？”华曦问。“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很想回梵音寺，不知道为何，似乎觉得有事情未了。”无疆愧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