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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钏（第3页）

“我可给老太太解释了哈，怪只怪宋时绥粉丝那脏水泼的太有水平了，绘声绘色地，要不是我在现场我都得信了。”秦依看着店员熟练的在盒子上扎出了一个繁复漂亮的蝴蝶结，很是满意。

“你也别发愁了，妈心里明镜似的，就是对陈意总有股怨气，借题发挥罢了。她要真存着一门心思不成全你们，就没必要烦心年夜饭摆几双筷子的事儿了，我不忍心看着她翻来覆去的琢磨，索性带她出去旅旅游，妈这辈子还没见过大海呢。”

秦尔和秦依从画廊出来时，雪花正漫天纷飞。秦依接过秦尔手里拎着的画册，沉甸甸的抱在怀里。秦尔拉开出租车的车门，举着伞护着秦依上车。

出租车缓慢地拐过街角，秦尔站在原地犹豫着是回家还是回公司，毕竟家里也是空无一人。陈意最近忙得不见人影，宋时绥的电影处女作已经完成制作，预备明年春天冲刺欧洲电影节。华曳高层对这部电影寄予厚望，批了宣发部七千万的公关费。陈意揭榜挂帅，誓要在这场金钱游戏中拔得头筹。

临近春节，宋时绥又确认参加官方春节晚会，安排的节目位置很给面子，稳稳的黄金十点半，前面临着万众期盼的小品重头戏，后面靠着家喻户晓的歌唱家的团圆金曲。陈意一改往日运筹于帷幄之中的作风，连彩排都场场不落的跟着。

除夕夜的北京城，灯火璀璨得空空荡荡，仿佛一个精致的水晶球，安静地飞舞着雪花。

电视里的热闹喧哗在挑空的客厅中回荡，百寸荧幕的沉浸感很强，仿佛身处晚会现场。云朵灰的大理石地面映得客厅宽敞洁净，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秦尔窝在沙发上，隐于这片黑而不暗之中。

陈意进门的声音被晚会欢腾的歌舞盖过，松木制的岛台上摆着精心装盘后的菜肴，岩板上的保温的鸡汤时不时地咕嘟着。陈意走到沙发前，秦尔抱着一只靠垫面朝电视的躺着，毛毯松松垮垮的搭在曲起来的腿上，睡熟了。

电视机里传来的新年贺词震得陈意脑仁疼，他从录制现场回来，已经听了也说了太多喜气洋洋的客套话。画面熄灭的瞬间，整个房子仿佛凝结成冰块，霎时安静的氛围反而使秦尔从睡梦中惊醒。秦尔睁开眼看着坐在沙发边的陈意，嗓子被暖气熏得有些沙哑，“你回来了。”陈意伸手拉起懒洋洋的秦尔，秦尔靠着他的肩膀，够着身子按了下茶几上的遥控器，难忘今宵的曲调响起。

“你饿不饿？”秦尔睡眼惺忪地问，没等回答就起身趿着拖鞋往厨房走去。陈意今天几乎都没有坐下休息，饥饿感袭来的瞬间像调帧的磁带，他匆忙吃了半份冷掉的盒饭。现在面对着一桌可口的饭菜，胃痛得有些泛酸，只小口地喝着鸡汤。秦尔却已经饿过了头，当年在学校外的便利店等陈意时还知道不亏待自己的吃碗热乎乎的关东煮，现在怎么演起苦情戏码，非要固执地一起开动年夜饭，秦尔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秦尔当然不可能回答陈意，是在笑自己苦守寒窑。

“我笑等宋宋出场时看的那个小品。”

“是挺有意思的，明年也要宋时绥去客串一个。”

宋时绥此刻在冷冰冰的家中打了个喷嚏。

“对了，宋宋电影什么时候上？”秦尔的团队又包揽了电影片尾曲的制作，忍不住关心。

“得明年夏天了，先游一轮电影节，”陈意说到这部电影，兴致高涨地宣布最新战果，“法国那个最佳新人奖，基本敲定宋时绥了。”新闻通稿都拟好了，陈意今天还审了遍终版。

“这么开心，等国内颁奖季来了，我高低给你整个最佳音乐。”陈意看着秦尔雀跃的模样，忍不住笑意地打包票。

“别太出风头了，隔壁组的新歌到现在还没发呢，我可不想招人眼红。”秦尔说的是原本给陈意手下那位向日葵写的曲子，早就录好音，蓄势待发了，结果随着向日葵的变相封杀功亏一篑。

“那口水歌谁唱不是唱，换个人再录一遍不就得了。”陈意不以为然，想起重要的事，“咱妈几号回？我给买的按摩椅得上门安装。”

“初五，听我姐说她在海南见了不少三代同堂的其乐融融，你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秦尔对着陈意展出了一个大大的无奈的笑容。

陈意收拾完碗筷，自欺欺人的将剩菜装进保鲜盒，大概率会被遗忘在冰箱的角落，然后在某天被一口气的清进垃圾桶。

秦尔从浴室出来就扑到了床上，准备睡个昏天黑地。陈意洗漱完的时候，这人已经呼吸沉沉，睡得香甜。陈意想侧身抱住却觉得背上的旧伤因为不规律的作息又隐隐作痛，或许和这连绵不断的雨雪天气也脱不了干系。秦尔睡觉很是安分，大抵是靠近热源的本能，他慢腾腾地凑到了陈意怀里，搂着陈意腰的姿势和抱沙发垫的模样别无二致，脑袋正好侧着垫在陈意肩上的枕头，像两块并不严丝合缝的拼图，柔柔的鼻息扑向陈意的脖子。

陈意在这些时刻，会完全卸下防备，任由疲倦感席卷，困意侵袭中，陈意迷迷糊糊想到自己曾在去年今日给身旁安稳睡的这人许了个诺。

温暖柔软的床铺，隔绝喧嚣的房间，背景墙上的雾化壁炉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落地窗外大雪皑皑天地皆白。

这是所谓的好日子吗？

不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