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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严父（第2页）

应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轻食餐厅就在楼下，送餐速度相当感人，应岚终于吃上固体食物的心情更感人，“我都喝了三天果蔬汁了，脸都给喝成菜色了。”

“怪不得你刚才唱歌，音都往上飘，敢情是饿的。”秦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翻着乐谱，“谢老师这张专辑是下了心思的，你可得好好录。不要想着把技巧加入歌曲里，自然地唱出来就行了。”秦尔口中的谢老师就是这张专辑的主要负责人，他亲自操刀，整张专辑以轻摇滚为基调，变化出各式各样的风格。秦尔只是根据应岚声音的特质在编曲上提出了意见，他此次的工作重心在于录制以及后期。

“是都还挺好听的，就是有一首奇奇怪怪，歌词跟我写的似的，车轱辘话来回说。”应岚这句话一出，秦尔就知道他指的哪首，“你倒是会听。”

这首名为《彼得潘的梦想》的歌是由谢老师挚友的儿子作词编曲，出现在这张专辑里犹如柏油马路中乍现一段乡村土路，可谢老师说这首歌虽然词曲简单但胜在节奏感强，说不定传播迅速反而成了一匹黑马。总监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给谢老师的，所以这首歌就突兀的保留下来了。

“既然是我的专辑，那干嘛要叫彼得潘的梦想啊？我也不认识他啊，就该叫应多多的梦想。”应岚得到秦尔对自己音乐品味的肯定，兴致勃勃地准备探讨一番。

“那应多多的梦想是什么？”秦尔笑了，觉得自己像老师提问。

“嗯。。。梦想，就是做梦都想呗，那我的梦想。。。就是张海之！”应岚恍然大悟，举起筷子说道。

“一个人的梦想怎么能是另一个人呢？比如你想做的事儿，你要达成的愿望，你期盼过上的生活。”秦尔被这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对啊，我就是想和张海之永远在一块儿，我还希望他能越来越爱我，你看，这不都符合吗？”应岚将秦尔说的一一对应上后，更坚定了。

“多多，梦想应该更大一点儿。”秦尔不再和他争辩，只是无奈地笑了。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看来应岚对这个“大一点”的定义很是模糊。

“我？”秦尔没想到皮球踢到自己这来了，他下意识的用手指了下自己。有多久没有直面过这个问题了，小时候的回答是什么？好像是要拿全英古典音乐奖，童言无忌，再异想天开都是不会被嘲笑的。读书时的寝室夜谈也雄心勃勃地提过，好友之间大言不惭也无妨，大家凑一块儿想好了以后捧着格莱美奖杯的致谢词，笑成一团。那现在呢，现在有想要被颁发的奖项吗？处女作《相逢时难》好评如潮后倒也参与了众多项目，可灵感犹如隐形眼镜掉落在手臂后干涸的晶片囚起的那一小块肌肤，轮到应岚这张专辑自己已是十足的监工。

秦尔的沉默在应岚的理解里，变成了是在思索怎么用自己听得懂的词汇来表达，应岚主动总结道，“反正不会跟我一样没出息，虽然你和意哥很相爱，但你肯定不会把意哥当成你的梦想。”

秦尔看向应岚，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中，确实从没出现过陈意这个选项，他确实毫无疑问地深爱陈意。大学时候可以坚定地递交出申请信，可此刻却无法舍弃现在的生活去继续雕刻梦想，或许成长就是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过程，梦想不过是条因为没有被选择所以被美化的道路。

于是秦尔在应岚无害的眼神中，好像并不只是回应他的观点，而是劝服自己，“多多，你可能认为一个人能让你的梦想存在，但我觉得，一个人好像会让我的梦想消失。”

这句话明显超出了应岚的认知范围，他刚准备开口追问，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格外的响亮。

“意哥！你来了！”

“你嚷什么。”陈意不满地说道，一推开门就见到了手忙脚乱收拾外卖盒的秦尔和应岚。

陈意看着犯罪现场，面色又冷又凶，“聂导的镜头多严苛你不知道吗？这么爱吃，干脆别当明星了，干回你的老本行吧，我看现在吃播也挺红火的。”

应岚低着头不敢看陈意，他心里懊悔，刚才光顾着聊天，随餐附送的水果拼盘都没吃完。

“你就是这么当助理的，连吃个饭都拦不住？”陈意这话是对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助理说的，眼睛却盯着应岚。

“那也没见过哪个明星是喝露水的，他饿得唱歌都没力气了，还怎么录？”秦尔忿忿地开口，拉着应岚坐下，把桌上的水果盒塞进了应岚手里。

应岚眼巴巴地看着陈意，陈意不发话他不敢开动，秦尔觉得这简直虐待儿童，对着应岚无奈的说，“难不成还要我喂你吗？”

应岚还在等陈意的同意，陈意双手叉腰，语气不悦又认栽，“难不成我喂吗？”

应岚喜上眉梢，用叉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嘴唇被火龙果汁水染得艳丽，更衬得面无血色。

陈意本是顺道来看下录音进展，结果成了吃播观众，他倚着墙面等着应岚吃完，验收歌曲成果，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抵着地面。

秦尔指着沙发，“你给我坐下，在那儿杵着吓唬谁呢。”

陈意听话的在秦尔对面坐下，靠着椅背双手环胸，手指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另一只腕上的手表，秦尔冲着陈意假笑了一下，陈意见好就收的握起了拳头不再发出动静。

应岚填饱肚子以后果然中气足了不少，秦尔每听完一段就会进棚和他沟通，陈意看着秦尔耐心讲解的模样，神色温和，一旁的助理瞥了眼心情似乎很不错的陈意，装着胆子地拉踩，“秦老师脾气真好。”

陈意听完挑了下眉没说话，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想法，他训应岚训得跟儿子似的时候，一旁的秦尔还真挺慈母的，虽然他马上否定了这一联想，但他走出录音室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