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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努力了就可以成为皇帝,那么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努力的人都不能成为皇帝?”“那是自然,只有父皇的孩子才能继承他的皇位。”玄孝锦的回答很理所当然。“为什么是自然的?生在皇族还是平民家里又不是孩子可以决定的。”我反问了一句,玄孝锦这回有点明白过来我的意思了,也许这种问题是生在皇族的人从来也不会去想的。“可是…可是既然我已经出生在皇宫,有了可以争夺太子的权利,那么家世什么的就已经…”“你觉得你就已经和大皇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还是错!”我低头用筷子夹着花生,送进嘴里后背靠上座椅背,“你以为母亲的家世有什么用?大皇兄的母妃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吧,你想想朝廷里有多少官员与吏部尚书有利害关系,从而会支持或者说不得不支持大皇兄?而你呢?你以为只要自己够优秀就可以了?听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吗?”玄孝锦摇了摇头,但稍加琢磨就明白了意思,“是说很多大臣即使知道我比大皇兄更好,却也还是会支持大皇兄吗?可是先生常说君之权来于民,即使没有朝廷大臣的支持,我也可以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民众的支持。”玄孝锦一本正经地说着,我只是感叹他书读得不错,但人生经历过于稀少,“那种事等你登基了再考虑吧,太子是皇…是父皇册封的,父皇又不可能亲自到都城百姓里去问他们希望谁当太子,他能听到的意见还不都是通过大臣传上来的。”封个太子又不是选总统,不可能全国人民每人发一张选票。再说了,就算是大选,谁也不能保证吏部尚书不在选票统计时作假。我动了动手指,筷子又夹起了一块香笋,而我对面的玄孝锦早已没了继续进食的打算,被我说得涨红了脸。“…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行?”“这个嘛,你这么唐突地问我我也答不上来,不过——”我举筷夹了一块麻油鸡送到他嘴边,“喏,先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马车驶回皇宫时,竹儿带来的饭菜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车厢里的气氛也恢复到了出宫时的轻松愉快。看着天色还早,玄孝锦便邀请了我去他和皇后同住的流邃殿。流邃殿虽然不如辉熠殿那么奢华,但也非常宽敞。玄孝锦说要与我对弈,我哪里懂什么围棋,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子,只好试着把五子棋的规则告诉了他。幸好他对这种新游戏有点兴趣,在连输我三盘后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不甘心而打算好好研究,而我则盘算着等他研究完了我就告诉他还有更好玩的象棋、军旗、跳棋…飞行棋…斗兽棋…总之,我会的比他多得多呢。下完棋,玄孝锦想起我在下棋时偶然提到的他的武艺,便在院子里舞了剑给我看。对于他们的那些什么招式我是一概不知,但看着那柔软而灵巧的动作,随风飘扬的发丝,以及闪烁在翻飞的衣袂间的银色利刃,我也有些手痒想跃跃欲试了。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在接过他的剑挥舞了两下后,那种感觉却突然消失了。原本也只看着别人模仿过一点三脚猫的剑术,自然不好意思露给别人看了,只好又把剑还了回去。回到辉熠殿时已是傍晚,这一天也算发生了不少事,忙了一天了。吃过晚饭洗过澡后不久,我便无聊地去找周公了,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落后时代,我也只能靠睡眠来填补空虚的夜生活,只是在我上了床躺下合眼时,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那个齐溟,随即便想起了玄孝锦告别时对我说的话。“辰哥哥还是对那个齐溟小心点为好,他和四皇兄之间…”ii咚,咚…咚,咚…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着声响,我无法确知那是什么,只能在漆黑中迈出步子,向着声音的源头探去。咚,咚…声音近了,好像心脏的跳动声,但视野里仍旧一片如夜般的黑。脚下也不知是踏着什么,好像虚无,但我却知道自己站立着,前进着。倏地,一双金黄的眼睛睁开,宛如两把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巨大的眼睛,拳头那么大,炯炯有神,深深蕴含着百兽之王那样的威严。我的脚依旧在走,好像身体里有什么力量驱使着我前进一样,没有丝毫畏惧。又近了,我依稀看到了他身影的轮廓,额上一枚金色的角,却被一道道黑色阴影束缚着。荆棘,锁链,封印…“雷伊斯!”我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喘着气,背脊上已经湿透。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而我也好像习惯了似的,顺从地倚靠着,仿佛一瞬间找到了一个安心的归宿。“辰,怎么做噩梦了么?”磁音的低沉男音十分好听,与那个怀抱简直就是绝配,只不过在我还来不及陶醉的时候,脑子里一根筋忽然绷紧,随即美梦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实残酷地摆在眼前。我吸气,吸气,再吸气,然后用最大的肺活量喊了出来。“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我来不得么?”他无视我企图逃脱的挣扎,轻而易举地把我越搂越紧,“我是你的老师,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这辉熠殿。”“可是这里不仅是辉熠殿,还是我的卧室!卧室,你听到没?!是我的隐私!”“哦?”他半挑起眉,对我正当的权利竟然发出了不满,“我怎么不知道你对于我竟然还有隐私?”“你!我要告你侵犯我人权!”我指着他的鼻子,可是他只是用一只手掌把我的手指包了起来,轻轻按下,径自便换了话题,弄得好像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你昨天降妖了?”我看看他,那种好像长辈关爱晚辈的口气就是令我不爽,“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这都已经是传遍大街小巷的事了,被八殿下称为辰哥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他低头看了看我,“看来你还挺喜欢你那皇弟的。”“比起那个大皇兄,的确锦儿讨人喜欢些,也聪明些。”“可是越聪明的人越不容易控制,你不这么认为么?”我闻言惊得抬头,这话里的意思…“齐溟,你难道打算…”扶植一个傀儡王,哇,这个人的野心还真不小…“只不过说说而已,我说过一切都依照你的意愿。”他又很郑重般地说了一遍,“还有,叫我溟。”“我说过不要。”我也又重复了一遍。“不要?”他用两只手指夹住我的下颌抬起,“很快你就会叫得顺口了。”他低下头,我看见他的嘴唇似乎正朝着我的相同部位沿着最短路径前进,睁大眼睛,拼命向后缩,可是他的手简直就是老虎钳,死死固定着我的下巴。逃脱不了就想别的方法,哼,谁怕谁!我开始磨牙,打算在他抢走我的初吻的前一瞬间让他尝尝我经常用来扳啤酒瓶盖的牙齿的利害,可是他却突然改变了路线,吻在我措不及防的时候落到了我的额头。“你警惕的模样真是可爱。”他呵呵笑着,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又在我太阳穴处偷了一个吻,“像只弓起背竖起毛的小猫。”“你…”我咬着牙,搜索着可以准确形容他的词汇,“你这只狐狸!”“哦?这个叫法倒是久违了。”他眯起那双银色的眼睛,看起来竟然很高兴。我气不打从一处来,挥舞起“小猫的爪子”,可是他好像料准了我的反应一样,一下子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正经事上。“不过你昨天在街上这么一闹,倒是为你在平民中的印象改善不少。”“改善?”我皱了皱眉,我记得改善的意思是从不好的状态变为稍好些的状态,这个最受宠的七皇子竟然没有百姓缘?“你猜得不错,”他肯定了我写脸上的想法,“你在民众的眼里的确不怎么样。因为受宠,所以无法无天,有神力却不帮着除妖,只知道吃喝玩乐——这是一般百姓对你的看法。”我脸色黑了一下,“…那么不一般的呢?”“不一般的就更难听了,”他看了看我的反应,确定我还想继续听下去,“不一般的百姓说,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孩子,连堂堂将军都被七殿下勾引得神魂颠倒。”…靠!我就知道长成这样不是什么好事!这个身体的前任怎么这么可恶,灵魂都跑了也不知道给我留点清静!…虽然他大概也不是自愿离躯出走的…但是,重点是,凭什么我就被分配到了这么个身体里!“怎么?”齐溟的语气却是优哉游哉,“你不想知道这么说的人是谁?”“啊?”我抬头,一不小心头顶撞上他的下巴,该死的,怎么他一在我的脑袋就要出事!“我要是得脑震荡,一定是你害的!”“就是你上次说的会变笨的病?”他的记性倒不错,“好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养你一辈子。”他说着轻轻地揉着我的头顶,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当我是女人吗,竟然要人养!我挥开他的手,自己揉了两下,却不服气地发现自己竟然没他揉得舒服,撒气般地扯开手,只听到他轻轻一笑,大掌又覆到了我的头顶,轻重适宜不快不慢地减轻起我的伤痛。而我则干脆闭上了眼,反正送上门来的享受不要白不要。大约半分钟后,我重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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