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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墨茫然道:&ldo;哪里?&rdo;&ldo;顾射乃是一锤大师的高徒,在谈阳县声名卓著,我能与他看法相仿,岂非借光?&rdo;&ldo;在我心中,老陶也很了不起。&rdo;陶墨说得真心实意。老陶悄悄地做了很多事,即使从来不说,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他更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所付出的心血。老陶面露欣慰,&ldo;这两起案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纵然真相大白,但少爷判案时还需谨慎。切记要顾及佟府的颜面。&rdo;&ldo;颜面?&rdo;陶墨一愣,随即醒悟道,&ldo;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佟姑娘和蔡丰源之事流传出去。&rdo;这原本便不关他人之事,又何必让他人多嚼舌根。他光是去了一趟一锤先生府,就流言四起,若这事真的传了出去,岂非扰得佟姑娘在地下也不得安宁?他沉吟半晌。不如将这两件案分来办?反正外头人也不知那蔡丰源与佟姑娘的关系,而佟府自然也会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绝不会传出去。他看着老陶,正要说出想法,转念想起明日与顾射的约会,立刻又吞了回去,含糊道:&ldo;此事,我还要斟酌斟酌。&rdo;老陶笑道:&ldo;这事自然。少爷慢慢想,我先去厨房看看。&rdo;&ldo;好。&rdo;等他走后,陶墨暗暗松了口气。他与顾射能说的话本就不多,兴许这个能多说几句。一夜半日便在等待中度过。正午过后,郝果子便在大门和书房之间来来回回。至申时,陶墨的屁股挨不住了,亲自站在院子里头望着大门的方向。郝果子见他光站着,怕他累,道:&ldo;也不知道那顾公子何时来。少爷,你不如在院子里头坐着,泡一壶茶慢慢等?&rdo;&ldo;慢慢等?我心急得要命,如何慢得?&rdo;陶墨搔头。郝果子见状直摇头,&ldo;少爷,你这样可不成。以后要被顾公子吃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rdo;陶墨嘀咕道:&ldo;他原本就比我聪明。&rdo;&ldo;话虽这样说,但你也不可表现得如此明显。&rdo;郝果子看他听不进去,又换了个说法劝道,&ldo;你若事事都依着顾公子,顾公子会觉得少爷无趣。&rdo;&ldo;无趣?会么?&rdo;陶墨果真担忧起来。郝果子见他被说动,连连点头道:&ldo;顾公子那人难说得很。&rdo;&ldo;可是上次我反驳他,他看着也不像是高兴。&rdo;郝果子瞪大眼睛,&ldo;少爷反驳他?&rdo;陶墨大为懊恼,&ldo;我不是故意的。&rdo;&ldo;哈哈……&rdo;郝果子捋掌道,&ldo;少爷干得好。你放心,顾公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即便是高兴,也很难看得出来。&rdo;陶墨迟疑道:&ldo;那是高兴?&rdo;&ldo;是高兴是高兴。&rdo;郝果子道,&ldo;所以少爷千万不必与他客气。&rdo;陶墨虽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有何不对。郝果子转身又朝大门蹦去,&ldo;我去看看他来了没。&rdo;陶墨兀自思索片刻,突地自言自语道:&ldo;他又没看到顾射当时的表情,如何知道他是高兴?&rdo;少顷。郝果子慢悠悠地走进来。陶墨失望道:&ldo;还未到吗?&rdo;&ldo;不,已经到了。&rdo;郝果子仍是表现得十分悠闲。陶墨愣了下,拔腿就往外冲,却被郝果子一把拦住。&ldo;你做什么?&rdo;他惊愕道。郝果子道:&ldo;上次我代少爷去见他,他就摆了半天的架子,这次他送上门来,少爷也不可表现得太急切。&rdo;&ldo;可是,我真的很急切啊。&rdo;陶墨掰开他的手指,一溜烟跑得没影。郝果子叹了口气,转身慢步追上去。到了门口,只见那顾射的马车拖着影子,骨碌碌地就转着轮子便走了。&ldo;少爷!&rdo;他喊了一声。车辕上突然伸出个脑袋来。顾小甲冲他做了个猪鼻子。郝果子气得跺脚。陶墨坐在车上,心不在焉地想着郝果子之前的话。他与顾射相识以来,甚少听顾射说话,莫不是真因为他觉得他太无趣,才会如此寡言?&ldo;你在想什么?&rdo;顾射漫不经心地问道。&ldo;你。&rdo;陶墨老老实实地回答。顾射挑眉道:&ldo;想什么?&rdo;陶墨道:&ldo;想,想我该说什么,方才不显无趣。&rdo;顾射嘴角微扬,&ldo;我几时说过你无趣?&rdo;陶墨眼睛一亮。顾射又淡淡地接下去,&ldo;不过,我也不曾说过你有趣。&rdo;陶墨茫然道:&ldo;那究竟是有趣还是无趣?&rdo;&ldo;或许,&rdo;顾射似笑非笑,&ldo;介乎于两者之间。&rdo;陶墨似乎更为茫然。顾射扯开话题,道:&ldo;蔡丰源的案子你准备如何结?&rdo;陶墨道:&ldo;不管是不是殉情,他都是投河自尽,怨不得旁人。&rdo;顾射道:&ldo;他算是死得其所。&rdo;陶墨心中顿时摇摆不定,不知自己究竟应该&ldo;有趣&rdo;地反驳,还是&ldo;无趣&rdo;地沉默。他掀起窗帘,看窗外景色,见街道越来越眼熟,忍不住问道:&ldo;我们去佟府?&rdo;顾射道:&ldo;不错。&rdo;陶墨试探道:&ldo;为了蔡丰源的案子?&rdo;&ldo;不是。&rdo;&ldo;那是……佟姑娘的案子?&rdo;顾射道:&ldo;如此说也可。&rdo;陶墨还待在问,却被顾射截断道:&ldo;是否口渴?&rdo;&ldo;有点儿。&rdo;陶墨眼巴巴地看着他。顾射却并未如他预想那般泡茶水,&ldo;既然如此,便省点水。&rdo;省点水?陶墨为这句话费心了一路,车至佟府门口,才灵机一动,反应过来顾射的这句&ldo;省点水&rdo;等同于&ldo;闭嘴&rdo;,不由羞红了脸。顾小甲看陶墨红着脸下车,目光疑惑地看向顾射,&ldo;公子,你是不是……&rdo;顾射淡然地回望着他。&ldo;……没事。&rdo;顾小甲扭头去敲门。佟府的门房对他们隔三差五的光临已是见怪不怪,匆匆进去禀告完,便领他们进门。近厅堂,便可见与佟氏夫妇一同在座的还有一名少妇。尽管三人对坐,却是一派静默。顾射率先迈入门槛。那少妇见到他,凝重的脸色微缓,颔首道:&ldo;顾师兄。&rdo;佟老爷如梦初醒,站起来道:&ldo;顾公子,陶大人。&rdo;少妇目光看向陶墨,惊讶道:&ldo;莫非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县太爷?&rdo;陶墨道:&ldo;正是。&rdo;少妇道:&ldo;我是杨垂柳。家父杨垂一。&rdo;顾射见陶墨毫无反应,解释道:&ldo;家师之女。&rdo;陶墨惊讶道:&ldo;你除了一锤先生之外,另有名师?&rdo;少妇一愣,眼中顿时有笑意凝聚,&ldo;家父姓杨名垂一,号一锤先生。&rdo;陶墨尴尬得无地自容。顾射问少妇道:&ldo;你因何来此?&rdo;少妇看向佟夫人,&ldo;我正要向舅母讨教两件事。&rdo;佟夫人脸色发白。佟老爷挥手道:&ldo;此事以后再说。&rdo;少妇道:&ldo;难得师兄与陶大人在场,有些事情更好说得清楚明白。您说呢?舅母?&rdo;佟夫人不语。佟老爷沉下脸道:&ldo;这事我之后自有交代。&rdo;少妇眯起眼睛,&ldo;我谈阳县素有规矩,若遇无法明辨之纠纷,皆可交由讼师判断。再不然,便按我朝律例,送交官府。&rdo;听到官府二字,陶墨精神微微一振。21、祸不单行(三)佟夫人突然拍案站起,疾言厉色道:&ldo;莫以为你依仗乃父之名便可在我佟府狐假虎威!我们纵然是一场亲戚,却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区区晚辈在此大放厥词的地步!&rdo;少妇不紧不慢道:&ldo;舅母何以气急败坏?我不过是对英红之事有几处不明,想向舅妈问个清楚,免得英红死后再地下也不安宁。万一她在地下想不开,常回佟府看望舅母便不好了。&rdo;佟夫人冷笑道:&ldo;你休以鬼神之说吓唬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是那些浅识妇人。英红是我一手养大,她若是愿意回府来看我,我求之不得。&rdo;&ldo;舅母是真心才好。&rdo;少妇皮笑肉不笑,&ldo;既然舅母信誓旦旦,何不正面回答我适才的疑问?为何英红与那姓蔡的私会这么多年,舅母竟然半点不知?&rdo;&ldo;英红自幼懂事,我自然对她信任有加。若非那蔡丰源诱惑于她,她本该安分守己地呆在家中等待出阁,随后相夫教子,安度一生。&rdo;说到动情处,佟夫人忍不住以袖拭泪。佟老爷不禁搂住她。少妇道:&ldo;不想舅母竟如此疼爱英红。看来她生前对舅母的种种抱怨全是误解。舅母应当从未对她横眉竖目,冷嘲热讽吧?&rdo;佟夫人怒道:&ldo;她干出此种下流之事,难道还不许我说她不成?&rdo;佟老爷身体一僵。少妇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奸猾来,&ldo;原来舅母早已知晓她与蔡丰源之事。那么每逢初一十五,你从不间断地去观音庙上香,也是有意成全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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