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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望着熟睡着的婴孩,丁宗儒是他一手教养长大,他一直以自己这个小孩为傲,他知道他不会做任何有辱自己的事情,若是丁宗儒不想讲太多,那他也不会问太多,他唯一能给的就是信任。他将小孩抱过来,小婴孩张开了双眼,先是空白的朝他看了看,接着笑了起来,甜蜜的笑容立刻掳获了他苍老的心,他抱紧了手里的孙子,问的话只有一句:「迁入户口了吗?」在这个时刻,无条件接受他的父亲,没有问题跟责难,让丁宗儒泪水无法控制的落下更多,他现在已经心神疲惫至极,若再有责难,他恐怕会崩溃。「嗯,我报好户口了。」「那他就是我的小孙子了。」丁一峰将婴孩轻轻的摇拍,小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笑颜太过可爱、迷人,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丁一峰盯着他惊叹道:「这个孩子真俊、真可爱,笑起来像是有魔力一样,他以后一定会迷死一堆女孩子。」丁宗儒浑身突然颤了一颤,他曾听过记者也这样形容过那个人,只是谁能看到表面上英俊迷人的他私底下的冷酷无情,但是这一切已经成过往,再也跟他毫无相干。他将目光转向小孩时,他的眼神转为温柔跟疼爱,他靠在父亲的肩上,破碎不成语的道谢:「谢谢你,爸。」「谢什么,傻孩子。」丁一峰低语的拍了拍一身憔悴的丁宗儒,丁宗儒望向后院里在天空上高高悬挂的弯月,台北看不见这么美丽的月亮,他在台北迷失了方向,失去了一切,爱情、事业,跟对一切美好事情的想望,于是带着心伤逃回家来,就像是倦鸟归巢,此刻,疲倦、迷惘、伤痛再度的涌上破碎的心口。弯月带着几丝慈悲的银光照亮着他疲累的困乏身心,就像他身边的老人,让他知道不论他再难过悲伤,他永远都有一个家可以归来,让他疗伤止痛,忘记曾经那么痛苦的往事。「为什么要这样做?」丁宗儒并没有用责怪的口气,但是地上三、四只挣扎的昆虫,还是让他有不舒服的感受,丁罗汇将手里一只小昆虫放开,冷眼的让它跌在地上爬行,他冷冷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丝孩童幼稚的腔调,冷酷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五岁小孩。「我只是在作实验而已,我想要看拔掉它们的翅膀,它们还会飞吗?」「爸爸之前不是有跟你说过,要爱护动物吗?」丁宗儒的声音严厉了一些,尤其是昨天他还特别针对这些事说过的。丁罗汇不解的张大双眼,他不懂父亲的话。「为什么要爱护动物?」丁宗儒低声的教导他道:「你喜欢别人折掉你的脚,让你不能走路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昆虫也不会喜欢的。」「昆虫是昆虫,跟我又不一样,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脚。」丁罗汇双眼抬上,眼眸里全无一丝惧怕跟后悔,也像毫无一丝人性,丁宗儒心口颤抖,他知道这个孩子像谁,但是没有想到个性会像到这样的程度。冷血、无情得令人惊悸,在他身边所有事情都只是供他学习的信息,至于别人的痛苦,他根本就感受不到。了宗儒抚摸着他的黑发,蹲下身来,他按住丁罗汇的脚,虽然舍不得,仍然做了,他用力的在上面捏了一把,丁罗汇痛叫一声,丁宗儒问道:「会痛对不对?」丁罗汇眼泪跟鼻涕一起流下来,他用力的点了个头,刚才冷酷的腔调变成了撒娇的童言童语。「好痛啊,爸爸,真的好痛,不要再捏了。」「所以你也不能对昆虫这么做,好吗?」丁宗儒苦口婆心再说了一次,他对他的教导总是不厌其烦,必须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再说明,他不是听不懂字面上的意义,他是不懂为何要这么做的涵义。丁罗汇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了,「好,爸爸。」丁一峰手里提了水果,从远处走了过来,丁罗汇忘记了刚才的流泪,他欢天喜地的冲了过去,亲腻的拉着丁一峰的大手,甜甜笑道:「爷爷,有没有买布丁?有没有?」「有,有,买了三个,等会你吃一个。」丁一峰老脸上满是笑容,他拉着丁罗汇的手,丁罗汇笑嘻嘻的道:「爷爷,我可不可以吃两个?」「你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可以吃两个呢?」老人对着小孙子又甜又可爱的脸蛋,只有无数的开心跟欢心,这个小孩子是让他疼到心里面去,既聪明又可爱,带出去,只要他肯笑,绝对会迷倒一帮阿婆、阿婶、阿姨跟姊姊。「我有帮爷爷扫地。」他邀功似的说着,口吻比五岁小孩还要幼稚。丁一峰看庭院前真的扫得干干净净,他点头道:「好,你吃两个。」丁宗儒在一旁看了这一幕,走过来,帮忙提丁一峰手里的水果,他摇头念道:「爸,你别太疼他,他今天坏极了。」「我没有坏,没有。」他力图辩解。「你推了幼稚图的美美跟小钤不是吗?」丁宗儒瞪了他一眼,他还没把刚才他把昆虫的翅膀折掉的事说出来呢。丁罗汇虽然还算幼稚的面孔,但是抬起头来时,已略见以后一定有张令女人为之痴迷的俊容,他厌烦道:「因为她们都很烦,我不想吃她们给我吃的糖果,她们就一直缠着我,我嫌很烦,才推开她们的。」「美美受伤了,你知道吗?」丁罗汇一脸毫不在乎的道:「她受伤关我什么事,她跟我没关系。」丁宗儒头痛起来,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他不能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对他而言,永远只是他毫不在乎的小事。丁一峰对他轻摇了头,将丁罗汇拉坐在高桌上,因为桌子太高,丁罗汇无法下地,他只好在一旁一直叫丁宗儒跟丁一峰抱他下来。丁一峰没有理他,他到后面叫得累了,大哭了起来,丁一峰跟了宗儒才把他抱下桌子,丁宗儒道:「你不理美美跟小铃,就好像爷爷跟爸爸不会埋你一样,你是不是心里觉得很难过、很不舒服?」他一边哭一边点头,丁宗儒疼得心里揪心,可是不教不行,他怕这个孩子现在没有教好,以后再也教不听了。尤其是前些日子,他特地带着丁罗汇北上去做了一些测验之后,丁罗汇的个性问题像块重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晚上都睡不着。「所以你不能对别人这样,懂了吗?」他谆谆教诲的再教了一次,他在幼儿园惹的麻烦不只这一桩而已,幼稚图老师说得好听,是说他不合群。但是他知道他的个性上有极大的冷酷部分,他随时可以对任何他不看在眼里的东西弄碎破坏,而且不会有一丝的内疚跟后悔,就算伤害他人,他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哭哭啼啼的说好,丁一峰将布丁拿出,分给他一杯,他又马上眉开眼笑,赖在丁一峰身上抱怨道:「爷爷对我最好,爸爸都对我不好,爸爸常常骂我,我一定不是爸爸生的,对不对?」丁宗儒瞪他一眼,他说话声音渐渐小下去,因为怕丁宗儒,所以他又安静下来,将他哄睡后,丁一峰慢慢的走进客厅,简朴的厅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个桌子、柜子跟几张椅子,这个家里算是家徒四壁。丁宗儒带着了罗汇回家后,身上几乎没有带钱,他在乡下找了一个月,立刻就找到一个薪水不高的工作。薪水虽然不高,但是工作时间并不长,让他有更多时间可以放在了罗汇这个孩子的身上。时间虽多了,家里却没有更多的钱可以挥霍,但是他们祖孙三人这样生活,其乐融融,丁一峰也认为钱不多并不是一个大问题,总之现在一家人在一起就是人生最最大的幸福,他一点也不怀念丁宗儒刚从北部回来时那种苍白悲惨的脸色。「测验的单子来了吗?」丁一峰的问话,丁宗儒从柜子里拿出单子,交递给自己的父亲,丁一峰年纪大了,年老眼睛昏花,看不清上面的字,他回递给丁宗儒道:「你说给我听就好了。」前半年,丁宗儒越来越发觉到丁罗汇跟一般小孩不同之处,他现在才五岁,却已经能够读懂一些英文,而且他几乎过目不忘,丁宗儒北上,为他作了智商的测验,如他所想象的,这个小孩的iq的确很高。「一百七十二的智商,他应让要跳级念书的,尤其是最近,他愈来愈厉害,我书房里的很多书他都看过了。」丁宗儒说的话没有一丝的欣喜,只有心里有极大的重担,这个小孩的不凡,让他更担忧、更害怕,他怕自己教不了他,更怕这个小孩个性上面的不足之处。「别想那么多,他是个好孩子就对了。」「嗯,爸。」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教导他,幸好还有丁一峰在,可以在他上班时带着丁罗汇,他们祖孙的感情非常好,也许是丁一峰对孙子的疼爱,在他眼里,丁罗汇几乎是完美无缺,他没像丁宗儒担忧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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