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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容有心逗她欢喜，便掰着手指头，小到一片糙芯芽儿，大到清净寺的温泉，还有苗丫口里的桃花鱼儿都叽叽呱呱说了一遍给陶氏听。陶氏托着腮静静地听，不时怜爱地捏捏爱女的脸蛋：&ldo;看你高兴的，我还担忧你会嫌这里冷清，谁知你竟这样顽皮，倒是如鱼得水了。&rdo;如此这般，也叫她拖累儿女的内疚少了许多。林谨容眼睛亮亮地看着陶氏，突然抱定了陶氏的胳膊，低声道：&ldo;娘，我很喜欢这样。你好久没这样笑了，前些日子我和姐姐好怕。&rdo;稚子无辜。这孩子果然敏感又聪明，只可惜投错了胎，落到自家这样的父母手中，不然什么陆云，什么林五、六、七，又算得什么？陶氏抚着林谨容又黑又软的头发，骄傲又爱怜，有万千的话涌在喉头，终是无以言表，轻轻一叹，语气坚定地道：&ldo;囡囡不要怕，娘一定会好起来的。&rdo;还会好生护着你们，不看到你们长大成人，我死不瞑目。林谨容趴在陶氏怀里，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味儿，只觉无尽满足平静：&ldo;娘，明日您想不想去清凉寺里头看看？听说那里头还清净，有个温泉。&rdo;陶氏一连吃了好些天水老先生开的药，那红已经止住了，却仍是没有什么精神，哪里有闲心和力气去游什么清凉寺和泡温泉？当下轻轻摇头：&ldo;我没什么精神。囡囡若是想去，就让铁槐家的带几个得力的婆子护着，带点香烛银钱去罢。&rdo;林谨容得了允许，高兴不已。晚饭后，林谨容瞅了个机会寻到陶舜钦，又旧话重提那多买进金银，把金银留到次年的事。陶大舅性子好，随她怎么说都不阻止，却也只是笑着听听而已，并不放在心上。反过来吩咐林谨容，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陶氏，有事情只管写信去清州，又拍着林谨容的头顶笑道：&ldo;囡囡不要着急，到时候舅舅给你添妆&rdo;他自来大方，又只有陶氏一个亲妹子，说了给自己添妆必然不会少。就是前世，他虽未曾许诺，却也给了她数百金压箱底，只是她没能守住。可是……林谨容无奈叹气，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陶家看来暂时是没法子和她一起发这笔财了，且待以后罢。心中是如此想，却还得假装娇羞不依，以满足陶舜钦成功调笑小外甥女的自得感。待到陶舜钦高兴了，林谨容方小声问他：&ldo;舅舅，我爹那是什么病？不会有什么大事吧？&rdo;陶舜钦眼皮一撩，坦然自若，如智珠在手：&ldo;就是一小病，囡囡莫要担心。水老先生医术极其高明，并不亚于平洲的名医，且舅舅待他有恩，他少不得要尽十二分的力。莫说你爹爹，待你母亲此番调理好身子，以后也难得生病了。&rdo;大人们和孩子们说的话自来隐蔽，但其实中间可以听出若干意味来。也就是说，这个病不会把林三老爷咋滴，也不会引起大轰动，而且这水老先生还挺可信的。林谨容彻底放了心。她撑着下巴使劲回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林三爷病过这一场没有？好似不曾病，但却是日日都跟着陶大舅出门去喝酒，经常厮混一处的。反正，三房的女人们再也没有谁的肚子鼓起来就是了。忽忽过了两日，林三爷耐不住寂寞，还吃着药就把铁槐叫去问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也不知铁槐怎么和他说的，死活不听劝告，非得拽了陶舜钦一道去清凉寺里泡温泉。陶舜钦也不多语，就叫人去喊林谨容：&ldo;前两日听你母亲说你想去清凉寺看看，可想与我们一起去？&rdo;林谨容笑眯眯地道：&ldo;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机会同父亲一起出过门。倒是舅舅，小时候一起带了去看过元宵花灯的。&rdo;这便是要去了。林三老爷闻言，一脸的不耐烦，却说不出不许女儿跟了一起去的话来，只板着脸道：&ldo;你爹我忙。既要走，便赶紧收拾妥当了走。路途遥远，又是走路的，可别抱怨说脚疼走不动。&rdo;林谨容也不戳穿他的&ldo;良苦用心&rdo;，微微一笑，乖巧地行礼出去，招手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ldo;去把苗丫找来，让她陪我去清凉寺玩。&rdo;陶舜钦目光沉沉地看着林三老爷。林三老爷却什么都不曾发觉，还在低头拨弄漆盒里的干果子，暗自计算到时候要怎么把林谨容甩给陶舜钦，他好方便行事，一想到可能会有年轻漂亮的小尼姑，吃不到看看也好，不由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