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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丫拉着林谨容站定了，抓了一把秕谷塞进她手里，笑道：&ldo;看这两个老尼姑懒的，糙都舍不得拔干净。你别看前头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后头却是又脏又破，再往后就更不必说了，那房梁上的灰能有两尺厚，耗子跑过去能一路洒下一层灰来。只有装着那温泉池子的偏殿，她们还指望它能赚点钱，收拾得还算干净。&rdo;林谨容随意把那秕谷朝麻雀们扔过去，惊得麻雀们四处飞起：&ldo;这温泉经常会有人来么？&rdo;苗丫道：&ldo;不算多吧？老尼姑要收钱的，昌大奶奶、诸先生家的女眷会来，我和我娘也不时会来，村子里其他人却是除非有大事，比如出嫁办喜事才舍得出钱来了。&rdo;麻雀们惊起落在墙头观望一歇，见几个小姑娘并没有其他举动，也就又飞下来，开开心心寻那秕谷吃。林谨容发了一阵呆，忍不住满含期待地轻声道：&ldo;苗丫，你下河打过桃花鱼？&rdo;说起打桃花鱼来，苗丫两眼放光：&ldo;是啊，我爹爹和哥哥们闲了的时候会领我去，我自己也会偷偷去。&rdo;&ldo;那……你不怕被水冲走？水深不深？冰不冰？&rdo;林谨容的双眼没有焦距，又是一把秕谷朝着麻雀们身上扔去，可怜那麻雀刚吃了几嘴，又惊得飞了起来。&ldo;姑娘别这样呀，浪费呢。&rdo;苗丫自林谨容手里把剩下的秕谷拿回来，认真答道：&ldo;那清凉河有深有浅，不往深的地方去就行了，水有一多半是从这里流出去温泉水，不冰。还有……&rdo;她踮起脚尖附在林谨容的耳边轻声笑道：&ldo;我会水，哥哥教的，所以我不怕。别叫我娘知道，不然一顿好打。&rdo;林谨容的心一阵狂跳，犹如看金银元宝一样地看着苗丫。苗丫傻傻地问：&ldo;姑娘，您怎么啦？&rdo;林谨容控制住狂泻而出的喜悦，轻轻摇头：&ldo;没什么。&rdo;她想学凫水，上辈子是被水淹死的，这辈子总不能再被水淹死一回。早就听说河边长大的村姑们多少会点水性，她本想着机会合适再让苗丫帮忙找一个，谁知老天果然偏疼她……林谨容两手交握在胸前，默默念叨了两声，回头看着苗丫的眼神更亲切了：&ldo;苗丫，你想不想来我身边？我也没多少事给你做，你陪我玩就够了。&rdo;苗丫惊喜地道：&ldo;姑娘真的要我？&rdo;林谨容笑道：&ldo;比真金还真。&rdo;桂圆在后头听见，委屈得眼睛又红了。苗丫偏还回头指着桂圆身上那条新裙子，期待地道：&ldo;姑娘，我跟了您，您是不是也给我穿这样的好看裙子？&rdo;林谨容看到桂圆那憋屈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忍不住一声笑将出来：&ldo;比这个还要好，我送你一套我的裙子。你看好么？&rdo;苗丫快活得往地上翻了一串空心跟头，疯子一样的转了个圈：&ldo;我告诉爹娘去&rdo;然后一阵风似地跑了开去。林谨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风一样野的女孩子，也从来没见过除了伶人之外的人能这样利索地翻空心跟头，吃惊得要不得，怔怔地看着苗丫的背影，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畅快地笑出声来。人生，也可以这样快活桂圆咬着帕子纠结地道：&ldo;姑娘，她，她可真是个野丫头呀您真要带她回去？指不定不到半日功夫就要给您闯祸的。&rdo;林谨容笑而不答。苗丫这样的女孩子，暂时做她的玩伴很好，若真跟了她回林家，那不得被活生生憋死？还是算了吧，她喜欢的是这如同小鸟一样自由自在，聪敏快活的苗丫，而不是后宅里被规矩束缚得不敢笑，不敢哭，一句话要在肚子里打几个来回才敢说出来的苗丫。大抵是那温泉水果然舒坦，林三老爷这一泡就泡了半日，也不知怎么搞的，回去后当天夜里又发了高热。幸亏水老先生果然有两下子，一副药下去，第二天早上就退了热，只是头疼，人也懒懒的没什么力气，少不得又多逗留了几日，服用的药越发浓稠，弄得他鬼叫不已。陶舜钦也不急，先是布施钱粮给清净寺，替佛祖重塑金身，又让她们把那温泉池子并外头的门窗修好，方便以后陶氏和林谨容过去消遣。如此又过了几日，林三老爷总算是痊愈了，陶舜钦再三叮嘱过陶氏要放开心胸好生养病，林谨容自个儿小心，与水老先生打过交道，便由林三老爷陪着回了平洲，自回清州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