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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珍不敢置信，这么多年，陆老太爷也好，陆老太太也好，即便是生她的气。骂她，也是好好的说，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词语。但是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是真的。陆老太爷冷冷地道：&ldo;想必你是急了。生怕我突然死了，你一个人，争不过这么多的人，让别人把好处都占了去。所以你千方百计要你的亲侄女赶回来，好帮你算计，多占一点是一点。&rdo;林玉珍抬起头来，颤着声音解释：&ldo;公爹，儿媳没有这样想……&rdo;陆老太爷笑：&ldo;我知道。你的妆奁丰厚，但是绝大多数都给了阿云。你的侄女儿妆奁就更丰厚，可她的终是她的，你把持不住她。二郎聪慧，然则你又恐他对你心怀怨怼。你就想着，你得让他们都怕你，你不许这家里的其他人越过你去，是不是？&rdo;林玉珍脸色惨白：&ldo;我没有！我只是……&rdo;陆老太爷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继续道：&ldo;你让阿容把毅郎带回家来，除了让她替你筹谋之外，你是不是还想把孩子也抱去养呢？养大了，就只和你亲？我和你说，你这性子，养不亲。没人能容忍你太久。&rdo;林玉珍的眼睛猛地睁大，灰白的嘴唇颤抖着：&ldo;我没有。是他们算计我。&rdo;陆老太爷皱起眉头。定定地看着她，最终不过是一声长叹：&ldo;罢了，和你说不通。&rdo;言罢起身走开。林玉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道：&ldo;公爹，您说得对。儿媳最怕的就是您不在了。&rdo;陆老太爷会护着她，这是事实。陆老太爷的脚步一顿，靠在前来扶持他的童儿身上，低声道：&ldo;你这样下去，没人帮得你。你记好了，二郎是陆家的希望，我不许你动他。只此一次，再无下次。如他因着你的缘故，出了什么差错，没人护得住你。&rdo;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远，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林玉珍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好强了一辈子，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陆老太爷走出聚贤阁就遇到陆缄，陆缄安安静静地站在竹林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和他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祖孙二人一同沿着竹林里的小径朝前走去。晚风吹过林梢，竹叶竹枝沙沙作响，陆老太爷弯腰猛咳起来，陆缄赶紧扶住他，将身子把风挡住，一边替他拍背，一边命小厮：&ldo;去拿披风和抬肩舆来。&rdo;又问陆老太爷：&ldo;祖父，不然别去了，让大家过这里来？&rdo;陆老太爷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方才慢慢地挺直了身子，往前挪动步子，笑道：&ldo;不碍事，不过是吸了一口凉风，被口水呛到了。&rdo;陆缄的眼睛发潮，喉咙里犹如被一团棉花塞住，默然扶稳了他。陆老太爷走了几步，低声道：&ldo;二郎，你母亲，是个可怜人。&rdo;陆缄沉默片刻，低声道：&ldo;她好歹也养大了孙儿，也是阿容的亲姑母。&rdo;他不同情林玉珍，甚至一点都不喜欢林玉珍，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不会薄待她。算了，陆老太爷叹了一声：&ldo;我对你是放心的。&rdo;顿了顿，低声道：&ldo;二郎，独木不成林，你答应我，不要和你二叔父他们计较得太多。祖父，祖父，感激你。&rdo;陆缄微微皱了眉头，许久，轻轻点头：&ldo;祖父您放心。&rdo;陆老太爷的眼里放出几分光彩来，紧紧攥住他的手，笑道：&ldo;我放心了，能够见你这一面，真好。&rdo;！。：拜访林玉珍这日没出席为陆缄接风洗尘的家宴，也没人问起她。少倾席散，陆建立和涂氏瞅了个空，拉着陆缄详细打听毅郎的情形，涂氏痛骂林玉珍：&ldo;狠心肠的毒妇，即便是不疼你，也是她亲侄女儿生的，怎么就想得出来！她活该啊，依我说，老太爷就该好好罚她一顿，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她，真是让人不服气。&rdo;陆缄微微皱眉，拿话打断她：&ldo;六弟如今怎么样？&rdo;陆建立忙给涂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涂氏心中忿忿，但也只能陪着笑脸道：&ldo;还好，总归比你三弟入得先生的眼罢了。&rdo;陆缄算是放了心，正色道：&ldo;还当勉励他吃苦耐劳，好生念书陆建立连连点头：&ldo;二郎说得是，说得是。&rdo;陆缄见他鸡啄米似的，不要说亲父，就是亲叔父的架势也没半点，心酸得很，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只道：&ldo;只要六弟有出息，我就放心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