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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从冰库出来的人会忍受不了夏天吗?”她随口找了个不太对仗但堪堪说得过去的句子回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寂缘挥了挥手上的文件夹,原来她的意思不单单是指的“广场”这个单纯的地理位置。宁魂梦好像愣了一愣,没有回应。以及这个时候寂缘才注意到,那柄从不离手的长剑终于反常地消失了。“你没带东西?”她问,趁着谈话的间隙急忙凝起精神企图感受一番,果然,这个人本体完全没有灵力的气息,她的推断绝对没有错,宁魂梦是个无灵力者。“‘东西’?啊啊,我让‘他’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太勉强了。”听魂梦的语气,她好像在把那柄剑真当作是个活物在判断,也不知道是当成了宠物还是人类仆从。她说话一直奇怪,就算听不懂,几次以来,寂缘的脾气也稍微被磨了磨,没有最开始那样生气了。“‘勉强’这话说的,怎么和你支使了它做些不太好的事情似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分明是你自己引开的话题,还要怪我吗?——简单来说,是……有人叫我来的。”“谁?”“你认识。”魂梦拒绝透露这个名字。寂缘脑子里最先蹦出的就有一个人,和她熟悉得很,前几天还吵了架,直到现在都被她逃避着不愿意和好。虽然只是猜想,但一想到易罔居然会叫别人过来,她还是心里难受。“误会了?……不是易罔,你大可放心。”“不是?”寂缘不置信,但再让她联想一个既和魂梦有关系,自己又认识的人,她觉得自己办不到。“那到底是谁?”“我说过了,你认识。”“你就不能把说得更明白吗!”她喊,旋即意识到声音过大,急忙掩住了嘴。周围人的视线被这声巨响吸引了片刻,但他们挺温柔的没有继续把尖刺投过来,而是看了一眼后继续忙各自手上的事情。“是洛桓。”诶。“我说你啊,随口绉也应该找一个更可信的名字不是?那个疯子……别说都几个月没提过他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榕村里?”“……唔,那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的名字?”宁魂梦撩了撩额头的发丝,那撮头发应该是被风吹得,阻碍了视线。她褐黑色的眸子泛着光,尽管这个村子以广场上那一株巨大的榕树命名,她并没有走到阴影下,所以才觉得她的身影更发白发亮吧。……“褐黑色”的眸子?林寂缘摇摇头,或许是她多想了。“果然是易罔吧,你还找借口?”厌倦了这个人的把戏,她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接受了“就是易罔把这个女生叫过来的”这个事实。“也许我确实还要多修炼修炼,在骗术这方面。”宁魂梦轻声,看不出这个表情是喜或忧,更不知道到底几分是真实的。寂缘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这个人率先打断:“差不多了,该收拾地面了——这不是你们今天行动的目标吗?把时间全浪费在无意义的聊天上真的好吗?”话说着,她弯腰,不紧不慢地开始捡拾地上的彩带碎屑和红纸。☆、6月3日虽然很不爽,但宁魂梦说的有道理,不能反驳。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理亏,寂缘叹口气,和魂梦用手捡拾的选择不同,她看到树底下一圈环绕着有扫除工具,便走过去。“呐,明明有东西可以用,你用手?”林寂缘忽然想到课本上说烂了那句“人和动物最基本的差距”,一瞬间有用来嘲讽的念头,想想这么说还是太过分,便忍住了。“大块的垃圾倒是没问题,细小的那些用扫把是扫不掉的吧?”她回答。弯腰间已经集起了一满手掌的彩纸,随后奇怪的事情便出现了:按理说,应该找个垃圾桶或至少垃圾集散地,把手上的东西丢掉。然而这个宁魂梦盯着左手掌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一握拳,使力的时候仿佛都能看见手背上蹦起的青筋。只消几下揉搓,那团纸屑竟消弭,宛若从来不存在似的。“……诶?”林寂缘看得呆,后悔她刚才多眨了几下眼。“你做了什么吗?”“丢掉了而已。”语毕,她张开手掌,手臂平起,将掌心显露给寂缘。掌心上好像画着什么纹样,虽然很明显是法阵,但以寂缘的学识,她认不出来这是哪一种。看穿了寂缘的半知半解,魂梦解释:“易罔应该和你或多或少提到过,我偏好使用法阵的。”“完、全……没有”寂缘半咬着牙,无形中在责怪这个一切隐瞒的家伙。“大体上,我根本不觉得你是灵力者,宁小姐。”握拳握得更紧些,指腹在扫把柄上摩擦,粗糙的扫把柄被迫着给她造成了小片的擦伤。“尤其当你那把‘从不离手’的长剑终于消失以后——你还想怎么遮掩,嗯?”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推断,这个宁魂梦很有可能是在人前故意装出的样子,藉此来掩饰她无灵力者的卑微身份。她要是一开始就不遮掩而大方地承认,没准寂缘的反感会少一些。越是遮掩,越觉得这个人虚假,更讨厌了。这么说起来,那个叫洛桓的人也差不多的情况吧。对了,记得他们两个是熟识,看来还真是物以类聚呢。区别在于那个大男孩非常坦诚地承认了,而眼前这一位的举动真是和他截然相反。“‘遮掩’……吗。想一想我真是选了个错误的做法呢。”她浅笑,明明在接受着指责,却豁达,豁达到让人稍微开始觉得她厚颜无耻。“啊,我看到了。”视线直直地穿刺,戳向寂缘的背后,宁魂梦的眼睛显然一亮,见了什么关键的人似的。倒是很容易猜到是谁过来了,林寂缘的心里微微一紧,稍微慌张。“早上好啊——唔,不过快要到中午了吧。寂缘也在?”林寂缘尴尬地回身,扯出一个还算是和善的笑容。“毕竟是分配到同一组了嘛。”如此道,遗憾地发现易罔的视线根本没有集中到她的身上。相比而言,他显然更关注旁边那个姓宁的,毫不客气地说,甚至都忽略她了。“魂梦,我没来得太晚吧?”易罔旋即低头,看了一圈地面。方才这两个女生只是闲聊罢了,论及工作是没有做多少,所以不存在“来得晚”这种说法。“还好。”宁魂梦简明扼要,“你来了的话,我想去做些别的事情。”明摆着是想使唤别人自己偷懒,这个宁魂梦淡定着居然面不改色。难以理解的是易罔轻易地便接受了这个说法,眼看着魂梦要走,寂缘急忙出声,小跑上前,试图拦住她。“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偷闲了吗!”这边宁魂梦丝毫没有反抗,任凭寂缘扯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拽了好几步。她的平衡能力意外地出色,倒退着不规律的几步路居然没能让她哪怕一丝丝的重心动摇,依然站得稳。“寂缘。”反倒是易罔阻止,他也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寂缘的手背上,一瞬间还以为是两个人一起搭着第三者。指尖稍稍骚动了几番,弄得寂缘一阵发痒,应激性地挪开了手,解放了宁魂梦的肩膀。“魂梦要做的事比捡垃圾要重要呢。”他说,说得好像没底气,以至于眼神游移,差点都开始看天数云。“唔,我能这么说吗?魂梦。”征询意见。为什么他说话要征询宁魂梦的意见啊!“随你便吧。”和易罔的热情不同,宁魂梦只是淡然微笑,仿佛不耐烦。她左手搓了搓刚被双重打击的右肩,收回的时候顺势把眼角的头发撩好,再举手挥别,悠悠然踱步着真走了。“什么啊,架子真大……啊,易罔。”抱怨完,她才想起目前的他们正在冷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的脸,林寂缘原地站定,潜意识做了个及其标准的立正,比军训的时候做得还标准。僵持着她还等着易罔开开口,却一直没得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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