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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这句话太无礼,寂缘挠了挠头,嘟囔:“或者至少,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以期望一些力所能及,总好过呆站着什么都不明白。那宁魂梦面对阮玉,同时自然是背对着寂缘。背影看起来有些瘦,但就是给人一种稳重的气质。气质这个东西比外貌更玄,没个积淀,气质不会平白降临到谁的身上——仿佛变相地在说魂梦阅历深经验足似的,但寂缘一直觉得她的年龄,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同龄人。她似是沉思,片刻后才给出回应:“……你随便想点什么事,随便想,别让脑子空下来。”“就这样?”林寂缘头一次听到还会有这种吩咐。骨子里是不相信的,然而却无法拒绝魂梦的指示。至少目前,寂缘能摆脱那人的骚扰,显而易见是魂梦在主导局势。从她口中发出的命令,用“必须”来形容都不一定为过。于是寂缘认命地一声叹息后开始开动大脑,天南海北一通乱七八糟。内容从小时候的可怕经历延伸到最近又听到了怎样风格的新歌,顺带考虑了一下今天的晚饭。……她觉得这反而更尴尬。光看着魂梦的背影也不会有任何解决办法,而宁魂梦也只是站着,和同样呆站的阮玉面对面,天晓得她这是要怎么取舍。想着至少看清楚一些,寂缘慢速靠近,惊讶地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缩进和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像是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情节,虽然影片中更多的桥段是被困在走廊。周围的景物明明随着自身的移动而有变化,将目标放在前面的人上面时,无论如何就是无可奈何。寂缘试图不去看人而是去看景物,注意到在某些个节点,景物会回退。因为回退的持续时间相当短,周围说到底是空旷而不会有多大的对比度,造成了不能移动的错觉——也就是说,她确确实实踏出了步子,只不过经过某条线后,就会被拒之门外。“喂——你这是在做什么?”没有应答。寂缘小心翼翼地测量出范围的边界,尽可能以最近的距离去观察。那两人像死了一样,全然不像是生者。即便训练有素的士兵,笔直站定的时候,也会难以抗拒生理带来的不可控的抖动。但这两人却不是这样。“……喂?”寂缘手里没有用来计算时间的物什,天色也因为诡异的景象而无法以之判断。想了想唯一有规律搏动着的也就只是手腕上的脉搏,寂缘试着找位置掐住,用心跳节拍来粗略代替秒针。不掐不知道。她保证自己平时是能够好好捕捉到这一丝的鼓动,然而现在却怎么都无法断定。左手的脉找不到就换手,右边也无用。寂缘满心疑惑地捂了捂两边太阳穴偏上的部位,依然没有。“总不可能死掉的人是我吧,开什么玩笑呢。”兴许是一时的紧张而导致的失手?不管这么多,寂缘干脆闭上眼,继续她的水田般的联想。也不知道魂梦所谓的“想些事”到底要怎么做,又要做多久,左右无事可做,只能照办。“……我到底是在干嘛啊?”她总觉得自己经历过的事件,没有一件最后不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起初还会觉得各种突兀,事到如今竟真的习惯?意识到“习惯”的时候,心里涌上一股子苍凉,这还真是悲伤。之后她才知道,宁魂梦真的没有骗她。闭目养神,差点站着直接睡着,隔了好几个联想篇幅之后,她终于再一次听到耳边有声音:“多谢了——已经可以了。”再睁开眼,林寂缘觉得能看见蓝天和正常的地板真是太棒了。宁魂梦的声音又是从背后,回头看,这一回她好好地站在这里。但看原本应该站着阮玉的位置,那里是空的——说准确些,只有墓碑,完好地站立,一如既往带来一阵苍凉和惨凄。“人呢?”魂梦叹口气,“天晓得。”如此道,她对此并不关心,仿佛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见她悠悠然走到墓碑附近,寻找一番,不甘寂寞的寂缘也就跟上去,并问:“你怎么做到的?”“……我还想问你啊。没什么。”太明显的含混,魂梦居然遮掩都不遮掩,直直抛出可疑度十足的言论。寂缘既想追问又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始切入。好不容易见魂梦停滞,找到了想找的墓碑,林寂缘余光一瞥,看到的名字让她稍微发愣。“……原来是丘若老师的?”年初瘟疫事件里死去的老师……从死后就再没有人提起过,寂缘姑且被他教习过,忘倒是没忘,印象已经相当淡,和忘记其实也没多大本质区别。“嗯——应该说‘果然’是他的。”☆、7月10日“你这么肯定?”这么说来就又有了一个疑问。阮玉既然是找准了来看望丘老师,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应该有不错的关系。纯粹是师生交情的话,应该没有理由在非祭奠日的今天,而应该在诸如清明节,或忌日祭的时刻。“考虑他们俩的关系,这点结论还是很轻松的。”寂缘觉得这话听起来甚是微妙,魂梦口中的“关系”,让寂缘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启齿的词语……然而敷衍着想证伪自己的猜测时,魂梦却干脆利落地抛出一句:“明明只是单恋,那丫头真是充分说明了‘盲目’一词呢。”“……师生吗?”寂缘的看法算是比较开放的一种,虽然不是很支持。如果两人真的有觉悟,能够有勇气面对以后的流言蜚语,那么寂缘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听魂梦的说法,再考虑活下来的那一方的行为,也许生前的丘老师没有察觉,或是察觉了之后给出了拒绝之类——想一想有点心痛。但毕竟不是多亲近的人,她甚至今天第一次听说过阮玉的名字,所以也就心痛不到哪里去。“如果光从年龄考虑,他们只差两岁,摆开职业问题的话,其实很般配的。”“这样?——等,年龄差这么小?”“一是因为阮玉入学晚,还因为丘若就职早——你深究死者的事情,有趣吗?”的确,哪怕问了也不会记到心里。被她说得些有心虚,寂缘尴尬浅笑两声,只道:“顺口就问了……那个,这个阮玉究竟是怎么回事?”宁魂梦还在盯着墓碑看。一会儿她拿出了把匕首,用左手,做出了划刻的动作。随后是一阵敲敲打打,很有节奏感,只是不晓得她这么做的理由。她的目光越来越专注,活生生要把石碑盯穿一个洞。“宁……小姐?”“你想知道她的信息吗?一如既往地好奇呢。”魂梦说得很准,林寂缘确实产生了一股子求知欲。但被她用这种口气指出来,换作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吧?皱眉一声闷哼,以表达心里的不满,她叹口气,发现自己的理智居然被好奇心给占去了大半。“……我是想知道。”宁魂梦维持半蹲的动作,只是抬头往寂缘的方向瞥了一眼。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方才紧盯碑石所留下来的专注。不过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微有放松,嘴巴一张一合轻灵地吐出一长串的字句:“新历160年整,三月十四日。用右手,喜欢的武器是消耗品的竹飞刀。身高一米七加一公分,标准体重。喜欢同校的某位老师,她和那位老师一样是木系,毕业时的评分是中等……”“停停停!”她说这么一堆东西都不带磕巴的,而且过分了解,让寂缘感到有点恶心。但寂缘的几句呵止并没能成功地止住魂梦的话头,宁魂梦甚至眼珠子不眨一下,洋洋洒洒接着说:“性格表面文静,但看准了事情会相当执着。比如爱慕着的那位还活在人世之时,她甚至……”寂缘听得头大,忍不住用手堵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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