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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缘家里……林家的,秘术。我听说过,虽然你从来不和我提这个。”易罔笑笑。好吧,他是真知道——这不是废话吗。“是有这么回事,怎么突然?”这几乎是从来没涉及过的话题,寂缘再三确认自己的记忆,至少没有在易罔面前提到过。这种东西,一说出口,不免得会让人联想到家里的一堆杂事儿,弄得人很是烦躁。至少在愉快的学习生涯中,寂缘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过去,真心不想要提起。幸好寂缘没有朋友,要不然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指摘些什么。这样的状况听起来忧伤,独身者却往往能自在——这种心态,理智来看是消极,但寂缘就是避免不了。“那个,寂缘并没有好好掌握,对吧?”易罔小心地问,“是生涩,还是完全没有学一点都不会,这我倒是不知道。”寂缘闭眼,易罔的话虽然直而显得发冲,很明显眼下也是为了自己好。再度睁眼,看看身边墙壁,仔细一观发现并不是纯白,而有几道污渍。颜色发深,有点像是被泼水,不过污渍的形状更像是利器导致的刀锋。多看几片,原来这墙壁并不完整,腻子缺了几小块,同样是利器的痕迹。“所以,我想啊,应该是‘暴走’了。”易罔接着说。在看到墙上奇怪的划痕之后,易罔的说法不免让人联想一番。“什么啊,真是让人讨厌的说法……真的吗?”易罔无比镇定地点了头。林寂缘下意识试着动动灵力,运转并没有异常,很自然地在流动。至于那所谓的家传秘术,她在目光征得同意后试了试,并没有任何效果。“原本是打算让寂缘自己调整过来的。”易罔伸了个懒腰,似乎很累。这几天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幅模样,是没有好好休息么。钟表的位置在床顶,要抬头才看得见。指针指着四,这房间的窗帘相当厚,拉得紧,不太容易看出早还是晚。有别于通常意义上的“拉得紧”,不如说是和墙壁嵌在了一起,一点缝隙都无。“因为一直没有效果,而且积累下来还让人心神交瘁……所以拜托了魂梦,让她把‘暴走’给……”他话说到一半停滞,尾音还在拉长,直到气息不足。“给……削除掉。”削除?怎么好像是会损伤的方式。寂缘本来觉得可能是“抑制”“掩饰”之类,比较柔和的词语,听到这两个字,刺耳了。“至于用这种说法吗?”寂缘苦笑,“安慰我也好,换个好听点的呀。”“唔,我觉得直白点不是坏事——抱歉,可能这说话方式被他们给传染了。”易罔挠挠头,“和耿直的人呆久了自己会变得耿直,和别扭的人呆久了也会跟着别扭,这是那个朱赤道理嘛。”“……确定不是朱和‘墨’?”寂缘微微皱眉,心情怪怪的。“咳——那个,宁魂梦,是吧。她怎么做到‘削除’的?这听起来可一点都不轻松。”“她专门就练的这种术法,应该可以这么说。”易罔忽略掉刚才的口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言道。“虽然她超——低调的,好厉害一个人,我很佩服她。”寂缘深呼吸一口,因为易罔的性子一向表现得大大咧咧,许是朋友之间关系都亲近,即便被夸两句也没太大的实感。如今宁魂梦人不在这里,没有当着面,易罔的尊敬之意却是露于言表,甚至错觉下还以为他眼睛里放着光——这种联想太可怕了,赶忙打住。“有多佩服?”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夸赞别人,并且还是异性,这当然会让寂缘浑身不自在。虽然在这种时候抱怨或追问只会显得自己太幼稚,太计较,但她克制不住。“甚至超过对家人的尊敬——原谅我大不敬。”“……这么厉害?”林寂缘不能就这么接受这种说法。和魂梦的几段接触下来,她能理解,多方面而言,确实魂梦很厉害。至于有没有易罔口里的那么出色,以至于超越家人,寂缘不愿意轻易认同。“这么厉害。”易罔傻笑着挠挠头,提到魂梦的时候,尤其当开始夸她的时候,易罔整个人精神都焕发了起来,这个细节是绝对看不漏,并且让寂缘感到非常不甘心。“对了,说起来,她告诉过我来着。说等寂缘醒来以后,一定要告诉她……诶,好像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瞥过眼睛看这寂缘,眼光不确定,浑身打量,这眼光说实话挺失礼,两人关系不错所以姑且原谅他。“说,快点把秘术练好,至少控制着不要在无意识的时候乱放。她之前剔除掉了不稳定的部分,重新练起,只要心态别过于激动,应该问题不大。”“是吗。”寂缘还是不甘心,凭什么她就一定要听别人的话和指示?尤其施令者还是她不太待见的以为。“你觉得我应该听她的话?”易罔郑重地点头,两手平放在双膝上,做一个相当端正的坐姿。“还说,怕影响到你的身份,所以当家的本事请一定不要忽略——呃,她原话挺委婉的,我一复述怎么有点别扭……对不起,我也该好好学学语文才对。”他苦笑两声,顺带看了看窗帘。叨咕着“差不多天亮了吧。”他站起,拉开窗帘,外面还是一片黑。就着最后一缕月光,看院子里,好像站着两个人,是背影,太模糊了根本无法辨认。☆、6月25日“呐,外面是不是有人?”“是吗?”易罔先是把窗帘用带子系好,之后推开窗玻璃。灌进来一大团冷气,冷到简直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夏天。就连几步之远,还隔着张床的寂缘都感到难受。“……啊,在呢在呢。是‘他们’。”“谁?”是易罔认识但寂缘不知道的人吗,或多或少,总该见过面才对吧?想想自己觉得熟稔,仗着亲近的关系妄自揣度他的心思,如今即便再不情愿,不得不改观。至少……不希望变得陌生。诡异的苍凉浸得寂缘连寒颤都打不出来,仿佛被看不见的人活生生掐住的脖颈,他好歹没有心狠到令人窒息,残喘着还留着一条性命。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难以止住。寂缘强行憋住一口气,憋到她耳朵边听到的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茫然下甚至有种“这心脏不属于自己”的错觉。右手颤巍巍贴服到自己的左胸口,谢天谢地它真的在跃动。“……寂缘?你在听我说话吗?那个,嘿!在、听、吗!”再有意识,满脑子只被一张脸覆盖。吓了一大跳的寂缘接连后退,左脚绊了右脚,而后坐倒。一摔下来,借助这一缕痛觉,她得以缓和。“走、走神了……我的错,对不起。”易罔突然表现得惊讶,眨眨眼睛打量了片刻,而后担忧,但话语中难掩却有戏谑:“不是吧,寂缘道歉了……咳哼,看你精神不太好,还是多休息会儿吧。”说着,他伸手,点了咒法。掌心开始,类似于喷泉,有朱红色的灵力泄出。轻灵四散又像是烟火花,悠悠抵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着力的那一点开始扩散,这一回流得快,不出几秒就把房间的顶棚全占领。现在再抬头的话,看到的便是薄薄的一层红色海洋。等过秒,屋子里的温度有了很明显的回升。林寂缘摇摇头,舌抵牙关,怅然道:“不要了,真的。确如你所言,我完全不知道这几天有做过什么。以我的主观来看,我都睡了十好几天,该好好运动一番了……”眼睛依然瞥窗外,那两团人影忽闪忽闪,似乎在移动。也许今天的天气不够晴朗,云的遮蔽的缘故?月光时隐时现,伴随着扫地的风声,搅动着还漾起树叶的吱响。倒是一耳朵田园的盛宴,放在现在却吵扰得心烦意乱。“外面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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