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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寂缘接连咽了两三口口水。一焦急就忘记了,自己的身边明明还有一个人。看看身边的易罔,相当平常的模样,乍看下还是无所事事。简直是平静过头了。“……嗯?怎么了吗,寂缘?”“易罔?”“嘛,也不用那么慌张就是了,洛学长他皮厚得很,没那么容易出事。比起这个,我们的单子还要等多久?说实话我挺累的,很想马上回宿舍啊。”“……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啊。”“要不然呢,寂缘到底是在为了什么紧张?我反而觉得是寂缘你比较不可思议。”“我、我差点杀了人?”林寂缘眉目紧锁,注视着这位不可思议的青梅竹马。后者若无其事地挠了挠头,帮着把地上的血迹拖了拖,让它散布得更加均匀,看起来只是单纯的水渍。以及那店家说得没错,远看着,确实有别的人过来了。魇月从柜台后面冒出头,笑嘻嘻道:“嘿,小姐,单子做好了喔?需要袋子吗?”他把两杯饮品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强推着要寂缘马上接受。甚至在付款的时候,他都没有仔细看。态度很明显是不希望寂缘继续在店门口呆下去,于是寂缘虽怅然,默默地只能赶快离开。“之后你要做什么?”易罔问,他的语气照样没有波澜。平静本是件好事,然而在不该平静的时候平静过了头,这只会带来一层莫名其妙,和难以用文字说明得清的恐惧。被易罔澄澈的眼神吓了一个寒颤,寂缘支吾,回答:“只……只能,回宿舍了吧。”以前走路的时候,大多数是寂缘的位置偏前,由她来引路。如今立场终于翻转了过来,并且因为突发事件,寂缘的步子时大时小,若不是有意拉开了一定距离,很可能两个人都会摔倒。走回宿舍的期间依然不足以平复心境,即便已到了宿舍楼下,易罔还是需要把话音放得大,才能让寂缘稍有回神:“呐,都事到如今了,磨磨叽叽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寂缘了喔。”“……可是?”易罔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寂缘的肩膀。因为两人身高相近,对比而言虽有男女差距,他的手并不会显得有多宽大,但却相当温暖。“所以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洛学长真的……‘死掉了’,也不是你第一次杀人。”“……哈?”易罔伸手捏了捏寂缘的左脸颊,相当用劲,弄得她特别疼。不光是单纯的掐,还带旋转的,花样百出的手法更增添了不可理喻的感受。“别!你太用力了!”即便不讨厌身体接触,当然是不希望这个人继续做这种既无意义更不能增添感情的动作。好不容易等他松了手,寂缘揉揉脸颊,脸颊已经发烫——这脸红根本和心理因素毫无关系,纯粹是受创的结果。“哈,对不起啦——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怎么可能因为你掐我心情就……啊。”大抵是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确实感觉明朗了些。然而不超过三秒,寂缘马上意识到刚才这个易罔说了句什么话。“等下——你刚才说,‘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易罔点点头,态度诚恳。他还是挠了挠头,一如既往的惯用动作,但很久没有从里面再感受到有傻气,更多的是淡漠,颇有事不关己的架势。不过他还是愿意说几句话,于是道:“嘛,榕村的时候,你也杀过不少了,不差洛学长这么一个吧。”林寂缘呆愣在原地,尽全力去想去记,完全不知道这个易罔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不要在这种条件下说笑了,易罔……一点意思都没有,根本笑不出来,好吗?”易罔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自己往宿舍楼深处走几步。“我没必要胡乱捏造不存在的事情呀,至少刚才我说的都是真话。虽然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反正我是觉得,事到如今还因为杀了一两个人——况且洛学长还没死呢——而难过,奇怪的不是我们的态度,而是寂缘你自己咯。”林寂缘当然不可能认同他的说法,尤其他这话说的,客观评判简直连三观都不太正常。即便可以用“去过战争区呆过三两个月”来强行解释,到头来是绝对不能认可的。“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啊,这很不对吧。”“怎么不对了?”易罔还是不接受寂缘的看法,“嘛,我理解你的心情。说实话,要换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样的观念也会吓一大跳——不过,向我灌输这种看法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喔。”“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寂缘一下没忍住,喊了一声。随后急忙掩住嘴,免得动静过大,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因为他俩行动和大多数人的选择错了节,所以周围一直没有太多人,这倒是个好消息。“唔,抱歉,我不是故意大声喊的……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啊?”如果易罔有哪怕一瞬间露怯也好,那样寂缘就可以用“开了一个极为过分的玩笑”来敷衍过去。偏偏易罔的神态完全没有任何破绽,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想不起来的就算了,唉……”易罔目光微沉,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浓厚,而显得阴暗。轻眯眼,他慢悠悠地说道:“字面意思,‘你杀过不少了’。就是前半个月的时候,你失去意识的期间。那段时间为了拦住你,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说道这个,易罔又突然一个激灵,他稍有兴奋,征问:“对了,寂缘,你有听我们的劝告吗?关于你家里的那个法术什么的——别这么疑惑地看着我呀,你别是忘了不成?”“这、这句话我还是记得的……”一是实在没兴趣,而且也觉得,如果真学会了,好像就是在说着她一定要和这个东西绑定似的。可以的话,寂缘甚至想忘掉这件事。☆、7月4日书桌上的小型音响正演奏着中等音量的轻音乐,它是为了在读书的时候不至于过分枯燥而存在,悠扬的是纯声,而不存在歌词。桌面散乱着有不少东西,虽谈不上整齐,不至于落到找不到东西的地步。在贴墙的角落,伫立着的有一小座冰雕。冰雕是以犬为原型,连毛皮的质感都颇有体现。比玻璃要更显得透明,细看下,深处隐隐约约浮现着淡蓝色的纹路。具有灵气的这件物什,自从收到它已经过了半年,至今也没有化去。“……这么想一想,‘装饰品’们也真是过的够不容易呢。”掐好正在阅读的页数,易罔苦笑笑,左手伸过去摸一摸冰凉的表面。他的宿舍今天没有开空调,消暑是靠着小风扇。触手的清凉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带给他一份舒爽。这东西,自从摆在这里以后,除了扫除的时候,基本没碰过。哪怕看得出匠人有多么用心,毕竟和日用品的待遇相差太多,可悲地就只能静静地立在这里。“甚至半年多了,除了偶尔写字的时候瞄一眼,简直忘掉了——我要不要把它摆在更显眼的位置呢。”但,显眼一般意味着经常伸手碰得到的地方,以易罔的“细心”,他没有把握能在多长的时间内护它周全。虽然知道以这个匠人的水平,随意一摔应当是不痛不痒,还是算了吧。“唉,累的时候多看看也不错,‘艺术品’嘛,总该是能让人放松的。”好像当时收下的时候,第一句抱怨的就是“我该把它放哪儿。”也不知道寂缘为什么会想送他这个。论头绪,他倒是有一些。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他们两家住得还很近的时候。还都是小学,对大部分事理都处于摸索阶段,有很多说法只是从大人嘴里听来,并不能妥善加以理解。易林两家,建交好几代,传到这一辈都已经隔了一百多年。倒不是都凭着联姻,多数是类似于友情同盟一般的存在,但也并不缺少以婚姻为媒介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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