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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别的人,他竟有如此的表态,这让林寂缘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有点酸。然而哪怕起初对那个家伙抱有千百个不满,如今她已经深刻且不得不认知到那个人的厉害:可怖、可靠、可叹,一系列的词语在她的身上都无比适合。“……你说哪个方面?”“——所谓的暗系灵力,那股子‘拆解’的性质。”易罔轻道,更像是喃喃而不是对话中,“是只要她想,就能让某个东西——包括某些人——眨眼之间行迹灰飞烟灭。”谈及那股惹人生畏的紫黑色灵气,寂缘马上想到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几次。那几次的经历尽管短暂,却令人印象极为深刻,想到那些时候浑身上下不自在的痛感,她至今也心有余悸……仅是回忆就让她感到微有紧张,心跳也因此快了许多。她深呼几口气,将思路赶快掐断,以期许心情的快速平静。“这听起来挺让人害怕的。”寂缘评价道,“是说……她的手里已经有多少……命了?”易罔摇摇头,“也许她自己都记不清吧……近几年应该没有,毕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都是战争了。”既然那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年岁和阅历,大地可以想象出在战争的时候,她有着多么令人闻之丧胆的实力和作为。然而寂缘毕竟生在和平年代,成长的地方也在地图中心而不是边防严谨的界线之上,她就算想要想象,顶多也只是脑子里想起来各种书本图画上的描述。“要不是你这么说了,我可能会质疑一下,说她那么做到底符不符合伦理。”“只说她亲口跟我承认过的。”易罔接道,“她曾经洗过……林家。”“我们?”听到这里,寂缘不禁皱眉,对这个说辞自然是无法相信。哪怕姑且把这当作是真话,自己如今的存在可就说不通了。“你能不能……至少说清楚一些?”“刚才我有没有提到,古老的时候林姓也参与过各种丑事?——对于林姓的仇,她早在百年多前就已经报了干净,如今只剩下‘外面的’阮家了。”“你把我说糊涂了。”寂缘叹息,“一会儿说什么积怨,突然又跳跃到这边,好歹按照时间顺序一件一件来啊。”“啊,抱歉。”易罔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尽可能在做成平静的样子了,事实上因为消息的过于纷杂,他其实也还没有好好理清楚个脉络。“你倒是早说呀。”看着这人满脸的憨笑,寂缘就算起了怒意,没隔个几秒钟就自行消散。易罔的傻笑很具有传染性,尤其眼下这幅发自真心的神情,连带着让周边人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亏我好不容易觉得你真是个厉害的人了,结果这份帅气根本保持不了多久是吧?”林寂缘边轻声取笑,边抬了手,轻轻打在这人肩膀之上。她小幅度转头,将自己的五官全数埋进这人的胸怀,吐息道:“不提这种古老的因果纠缠,放观现在,她到底是什么立场?”“对手和目的都只有一个,唯一的一条主线就是要阮季死得壮烈。”易罔答,他微微抗拒,嫌弃寂缘打肩膀的力度重了。几下子扳开,他微微握紧了拳头,凭着男性天生的力量优势,让这只胡来的手再不能恣意妄为。看她安分了一些,易罔于是说道:“我和你都只是主线过程中偶然触发的小道而已。”“怪不得我完全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除非仅仅那么几次撞见的时候。”寂缘闷声,因为脸颊正被包裹,一方面声音极为憋闷的同时,她自己也气息告急。感觉快要憋不住了,她猛地一拔身子,故意让额头和易罔的下巴来了个大磕。“哈?”看易罔整个人都傻掉,半晌后才捂了捂被撞得发红的下巴,林寂缘摇摇头,小声且俏皮地说了句“对不起。”“待我猜猜。我们会被扯到的原因……能想到的和‘主线’的关联,只是因为我们是那个阮季手底下的学生而已。”“差不多,然后因为都是大姓氏的后人,相比于其他一般的学生更容易被关注到。”易罔补充。内里一定还有着更多的因果联系,然而林寂缘已经没多大的兴趣继续深究。她此时察觉,现在和易罔聊天的氛围真是好极了,且因为很多表面之事的理顺理清,她觉得舒快。以那个宁魂梦为中心,从今年年初认识她以来已经三个季度……持续了这么久的局面终于有了结束的征兆。“……要是你早跟我这么解释,我也许就信了。”话音的微沉,让一直轻松飘荡的氛围骤而沉默。似乎是没有想到寂缘会突然如此表现,易罔神色凝滞,试探性道:“是说,你觉得哪里说不通吗?”“‘说不通’之类的,根本谈不上。因为我对你口里的东西完全是头一次听说,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判断不了。”寂缘回答,“我只是不太愿意盲目听信罢了。”“这样。”他松了一口气,“好吧,所以你大概是要再给我一个问题?”“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有很多——你说了这么多,要是没有‘魇月’这个人,准确来讲,没有他口中的‘一场游戏’,我应该就不会觉得有违和感了。”通篇没有提到的这个人,却不可否定和篇幅中占比极其之高的宁魂梦有着紧密的联系。他和宁魂梦同样是永生的体质,同样拥有着那个稀缺到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特异属性,更别提他们也是同居的关系。说这个人在魂梦的复仇大计中一点成分都不占,这种说法不可能有人会相信的。“说的也是。”易罔不能反驳,“他的成分……‘浆糊’吧。”“哈?”听到这个颇带着嘲笑意味的词眼,寂缘嗓子里漏了风,既觉得有趣,又不知道这算是贴切还是讽刺。林寂缘动动身体,坐得久了,中途还扭过腰板和人纠缠,她觉得有点酸痛,于是打算站起来活动两步。见状的易罔也随之站起,默契地,在完全没有提及的前提下,他们一同开始了小范围的散步,活动区域大体还留在这件宿舍楼的周围。若不是已有过好几次惨痛的教训,看着眼前与正常时一模一样——除了没有人迹这一点——的景色,她很难相信这里竟然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在这帮人口中被称作“空间”,更像是“平行世界”的地方。所以,“外面”到底是怎么模样呢?她为什么能和易罔两个人在这里安静地独处?“稀巴烂的意思咯?”腿脚舒展开后,寂缘问道。易罔摇了头,转而以一种相反的态度表明:“浆糊……要把东西好好地‘粘起来’,这东西可是必不可少。”明白他的意思后,林寂缘轻笑着,附和说:“但是浆糊从来不会被人注意过,它在幕后做再多的工作,也不如最表面那层东西瞩目。”“我可能得收回我先前的一句话了,寂缘。”“嗯?”“当时和你提到‘两位’暗系的时候,我说的是,魂梦是世家传承,而魇月只是‘野生’——我需要改一下后半句的说法。”寂缘十分温和地等他继续,心里则有不解,不知道他直到此时才改口的理由是什么。隐约着她觉得有更多的违和,她决定等这位回答结束以后再询问。“魇月也改过名字,他以前是阮姓。”“是吗——是吗!”林寂缘停住了脚步,意识到和自己心里的这点小违和相比,现在的话题才更加关键和不可思议。☆、9月6日“我倒不觉得他是那种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类型吧……那个人很难缠是真的。”易罔叹口气,“至于他到底怎么个性子……我认识他也没多久,问魂梦她也没和我好好说过。”“所以……”寂缘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绕,“你既然专门提一句,就是说他和阮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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